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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她聽見謝鐸的話,抬起眼。
「類似極端、殘忍、地獄之類的詞彙,明明在保護你,卻被這樣形容,換作是我,也會難過。」
許鳶怔了怔:「你偷聽我們講話?」
「不能算偷聽吧?我一直站在門口,只是沒人在意我。」謝鐸笑笑,「你生性遵從秩序、法律與道德,而他是游離於規則之外的變量,你們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如果無法習慣他,為什麼不試著改變他?」
「改變?」
謝鐸朝她眨眨眼:「小孩吵鬧哭喊,只是希望有人愛他。得到了確切的愛意,就會停止哭喊,又或是為了得到愛,才會收斂起傷人的爪牙,當局者迷,你真的不懂嗎?」
許鳶沉默,安靜地思索。
飛機下行,她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走到機艙前方,謝斯止的身旁。
他正在看一本地理雜誌,上面介紹著N國的風土人情。
許鳶的影子投落下來:「那幾個人,我已經拜託謝鐸交給警察了。」
「你的事,不需要告訴我。」他淡漠地凝視著書上的圖片。
許鳶輕聲問:「你說,一個月後會放我離開,這句話,還算數嗎?」
謝斯止視線定格在書頁,那裡,寫著這樣一段話:
【N國乾旱,在南加拉沙漠的邊緣卻存在著一處多雨地帶。
積雨雲遮蔽天穹,暴雨會連下幾個晝夜,雨水在沙漠的低洼處匯成一汪湖泊。
雨過天晴後,湖水如鏡面般平靜,在繚繞的霧氣里,會出現罕見的霧裡彩虹。】
書頁上散發著淡淡的油墨味,混在了她清淡的體香里,湧入他鼻端。
謝斯止凝視著許鳶。
她神態純真,猶如一隻沒有經歷過世界險惡的小兔。
他要用盡全部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她一口吞掉。
他垂下漆黑的眼睫,唇邊勾勒出一個輕微的弧度。
「當然。」他輕聲說。
……
飛機還未到達目的地,中途,降落在N國首都幾百公里外的私人機場。
謝斯止帶許鳶下了飛機,沒有任何保鏢跟隨,就連謝鐸也沒有跟著。
只有他們兩個人。
機場角落裡停了一輛不起眼的黑色皮卡車。
他為許鳶拉開副駕的車門:「上車。」
N國地處熱帶,就算夜裡,地面也蒸騰著高溫。
許鳶什麼都沒有問,她拉開了一點車窗透氣,望向窗外。
車子駛出機場,路兩邊都是低矮的土坯建築。
雜草灌木雜亂地生長在路邊,偶爾會路過一片棕櫚林,鋸子般的葉片在黑夜裡隨風搖擺。
空氣里,處處瀰漫著燥熱的氣味。
謝斯止丟給許鳶一個袋子:「換上。」
許鳶打開,裡面是一整套N國女人的裝束。
一條靛藍色的露肩裹身布,外面配著一條輕紗的外袍。
換它,就要把此刻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車裡的空間倒是夠用,但許鳶沒動。
謝斯止看出了許鳶的顧慮,漫不經心:「你身上哪個部位,我沒見過?」
許鳶臉一紅,把袋子放在腳邊,沒有聽他的:「你能不能別亂講話?」
「訴說事實,也算亂講嗎?」他平靜道。
車子開出山區,已經是深夜了。
滿是沙塵的公路旁有幾座亮著燈的矮房子,房前停了一整排破舊的車輛。
許鳶學過斯瓦希里語——N國的官方語言。
她一眼就辨認出房前立的牌子上寫的內容——沙漠裡的汽車旅館。
謝斯止把車停在旅館的門前。
她頓時戒備起來,像一隻受了驚嚇又不願表現出來的小兔,緊緊地盯著謝斯止。
沒了城市的燈火,月色格外耀眼,穿過車窗傾灑在謝斯止側臉,讓他冷白色的臉頰上,落了一抹清澈的光芒。
「某種意義上,我是個混球沒錯。」
他掏出一根煙,在指尖撥弄,「但也不至於急色到,在這種逼仄的地方和你做那種事。」
「有人想要我的命,謝氏的員工就是籌碼。那架飛機降落首都之後,針對我的暗殺會層出不窮,謝鐸會想辦法應付,在這輛車開往首都之前,我必須弄清楚,金斯萊家族那個女人的背後,究竟是誰在指使。」
「這一路也許會遇到危險。」
他把許鳶放在腳邊的衣服袋子拿起來,重新遞給她,「把它換上,我們會安全很多。」
他拉開車門,背靠駕駛室,點燃了手裡那根香菸:「還有四個小時天亮,鳶鳶,你需要睡一會兒。」
第81章
許鳶確實困了。
H國與N國有六小時的時差。
她在飛機上沒有睡覺,後來坐上車,儘管謝斯止開車很穩,她也依然沒有睡,吊著精神看窗外的景色,一路途徑了許多深夜裡的荒蕪景色,看著看著,就到了後半夜。
謝斯止手肘抵著車窗,輕輕磕落菸灰。
裊娜的煙霧從他削薄的唇間溢出,散落在沙漠的風裡。
謝斯止給她準備的衣服里有件可以擋臉的罩衫,沙漠裡的女人偶爾會用它來抵擋風沙。
許鳶換好下車,只露了眼睛和幾縷髮絲在外面。
謝斯止回頭看她,隨手在車窗上按滅菸頭。
他戴上棒球帽和口罩,自然地牽過她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