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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為了達到目的,你連最起碼的道德都不顧了嗎?」
謝斯止靜了靜:「你認為福利院的襲擊者,是我安排的?」
許鳶語氣漠然、仿佛篤定了他是一個會利用屠殺小孩子達到目的的殺人魔。
窗外,大雪遮住了視線,車子行駛在茫茫的雪中。
他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我有什麼理由那樣做?」
他對她的好,一概覺察不到。
倒是他的壞,可以無限疊加,甚至憑空捏造。
「我告訴過你,你的命有人想要,你信過嗎?」
「你只會認為,一切都是我為了把你困在莊園而危言聳聽。」
「在你眼裡,我是囚禁你的惡魔,保鏢存在的目的也只是為了防止你逃跑。」
「在事發之前阻止襲擊,不是我的義務。」謝斯止眼底蘊滿冷漠,「你是我在乎的人,這樣的事件就不會停止,逃離我身邊,沒有了我在你身旁,到那時死的人只會更多,代價也只會更慘烈。」
用最低的代價讓許鳶明白,離開他的保護會遇到危險,謝斯止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那就別在乎我。」許鳶聲音冷淡,「別愛我了。」
謝斯止的指尖搭在腕骨的佛珠上。
那一刻,他幾乎把手下的珠子捏碎掉。
「你在乎的,不是別人會死,只是想我心甘情願留下,你的眼裡,就只能裝得下算計和利益嗎?」
這一句話,讓謝斯止沉默了很久。
窗外,城市的燈火在大雪中明滅,寂靜的車內可以聽見他呼吸的聲音。
沉重、緩慢。
「是。」他很平靜,「就像你的眼裡,只裝得下恨我。」
襲擊福利院的是櫻泉幫的人。
當初他們從學院禮堂綁走許鳶。
為了問出她的下落,謝斯止一槍一槍打碎了在場幾個人的關節。
櫻泉幫的人想要他和許鳶的命很正常。
但是許鳶,她不恨曾綁架過她的人,不恨他們襲擊福利院的行為本身。
而是越過了罪魁禍首,將恨與厭惡又落回他的身上。
他做錯了一件事,無論往後再做什麼,都永遠沒有翻身的可能。
謝斯止喘息間都攜著涼氣,從內而外把他凍成了一座隨時會碎裂的冰雕。
車子停在莊園,許鳶回了房間,一路上,都沒有回頭。
她背影單薄,在雪中看起來十分纖弱,可她的心和石頭一樣硬,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心。
謝斯止從車內的酒柜上取了瓶烈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從前不愛喝酒,因為酒精會麻痹理智,使得人不清醒,那是只有安逸的人才能享用的東西。
但有些時候,酒精是個很好的東西。
謝斯止抹去唇角的酒漬,眼睛裡泛著淡紅的血絲:「沒有給我路走。」
他曾以為,只要往後的一生盡他所能去對她好,總能抹平曾經的謊言和傷害。
為此,他把自己天性里的東西壓抑了很久。
這幾個月,他像變了一個人,擁有著從前難以想像的耐心與包容。
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無論做什麼,都是無用的。
把許鳶困在莊園,她的身體會一天天虛弱。
放手讓她離開,會使她遇到危險。
用一起事故讓她明白,離開了他的世界有多危險,她又會恨他。
就像面對伊恩時,他也沒有選擇。
為他操縱事故,許鳶知道了會恨他。
因為不想讓許鳶對他的恨更深,而背棄了伊恩,那個狠辣的少年會用一萬種方法來報復,許鳶依然會恨他。
他陷入了一座無法破解的迷宮。
無論朝哪個方向走,最終得到的,都是許鳶的恨意。
謝斯止揉著眉心,寂靜沉悶的氛圍,使得惡念在心底一點點升騰。
……
許鳶回到房間,謝斯止跟著進來了。
他身上帶著不明顯的酒氣,眼眸卻沉靜得如同一汪死水。
「我想休息,請你離開。」濃烈的壓迫感籠罩著許鳶,她後退了一步。
「這是我的房間。」
「那就請讓我離開。」
「你為什麼,總能在挑撥了別人的情緒之後,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謝斯止一步步走近她。
「如果任何一條路都是死路,那恰恰說明,走哪條都沒有關係。」
「反正都會得到相同的結果。」
他眉間是少年人淺顯的不耐,抱起許鳶,把她摔在了床上。
危險的感知一瞬間把許鳶覆蓋了,她掙扎:「謝斯止——」
「既然無論如何都會恨我,那就恨吧。」少年眼底一寸寸燃起了欲色,「越濃烈越好,恨到想要殺死我也好,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你也不會原諒我。」
他單膝跪在床邊,一顆顆解開了西裝的紐扣,神色危險:「我從前,到底在忍耐些什麼?」
第65章
不該惹惱謝斯止的。
但他的情緒如同一根埋在火星堆里的引線,誰也不知道會被哪一句話點燃。
幼年的夏天,滄城下過一場暴雨。
一隻弱小的蝴蝶在她屋檐下避雨。
珍珠粒大的雨珠隨風攏入檐下,落在它身上。
亮粉灑落,漂亮的翅膀變得斑駁,它被風雨黏在了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