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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好在他乘坐的車子從前是謝盈朝的座駕,安全性能很高,他受了重傷,卻沒有危及生命。
他在手術室躺了十幾個小時,清醒之後,用雷霆手腕處理了這場車禍的策劃人——他的一個遠房姑姑。
那晚之後,謝斯止沒有出現在許鳶面前,也是因為這個。
他沒有通知許鳶,因為女孩根本不會為他難過。
比起她知道後毫不關切的涼薄目光,還不如不要告訴她。
可忍住不見她,比忍住不告訴她自己受傷了還要難。
謝鐸從許鳶的房間離開後,來到了他的病房。
謝斯止手中最後一枚飛鏢啪嗒射出,卻一反常態,失了準頭,扎在鏢靶背後潔白的牆壁上。
「這是她的原話?」他斂著眸子,狀似平靜地問道。
謝鐸靠在窗邊剝橘子,他塞了瓣橘子進嘴裡:「許鳶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你錯了。」謝斯止淡淡道,「對我,她軟硬都不吃。」
爆炸發生後,他陷入昏迷。
在那之前,他唯一做的一件事不是調來人手守住自己的安全,也不是交代謝鐸穩住家族的暗潮,而是為許鳶所住的地方增加了比平日多出幾倍的保鏢,但這件事在許鳶看來,不過是在限制她的自由。
即使謝鐸去勸說,依然改變不了她心底的想法
裝飛鏢的盒子空了。
謝斯止隨手把它丟到一邊,走到醫用推車前。
醫生給他換完藥後忘記收走推車,上面還留了一把醫用剪刀。
冰冷的器械在他手裡閃著冷光,他漂亮的臉上沒有表情,比冬日的大雪更使人感到凜冽的寒意。
醫生叮囑,傷口恢復之前不要下床走動,但謝斯止完全拋之腦後。
他離開了病房,頭也不回,走進了大雪裡。
……
小花跳上床的動靜把許鳶吵醒了。
她睜開朦朧的眼。
外面的天還黑,時間流逝緩慢,長夜還沒過去。
她被吵醒之後就睡不著了,披了件衣服坐起來,一手抱著小花,一手拿過床頭的書。
雪夜祥和,無人打擾,許鳶點著床頭燈,安靜地看書。
自從臥床之後,她睡覺就不喜歡拉窗簾了。
一個人孤獨冷清,看著窗外的雪景會熱鬧一些。
窗外不遠處是一棵樺樹,冬日裡葉子落盡,枝幹上落了一層又一層的厚雪,在茫茫的夜幕之中,如同招搖的鬼影。
小花很乖,老老實實窩在她懷裡舔爪子。
寂靜的房間,只有許鳶翻動書頁的聲音。
她看書很專注,以至於謝斯止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都沒有發覺。
當她眼睛酸痛,從書上抬起頭時,謝斯止已經站很久了。
他穿著病服,面容蒼白,紗布下的傷口崩裂,滲出了鮮紅的血。
他用深黑色的瞳仁盯著許鳶,眼裡融著一絲暗色的情緒,但至少此刻,還沒有發作。
小花看見他,識趣地跳下了床。
視線與他對上,許鳶僵住,儘管她表面很鎮定,但內心的恐懼已經透過那雙清澈的眼睛暴露無遺了。
——恐懼。
這就是此時此刻,許鳶對於他的感知,或許還帶著點厭惡。
謝斯止眉梢勾了起來。
明明傭人每天都來匯報她有吃飯喝藥,可她的身體卻沒有任何起色。
就如同冬天湖邊蘆葦,風稍稍一吹,枯槁的蘆花就會散下枝頭,一地零落。
從前他總能在她身上感到溫暖的氣味。
現在卻只有冰冷與疏離,如同置身在冬風最肅殺的時候。
謝斯止走到床前:「你願意為了自由在謝盈朝面前戴上溫順的假面,卻不願意裝樣子騙騙我。」
「就連騙我都不肯。」他斂起眼眸,「你到底有多恨我?」
這個問題,他不需要、也不想聽到許鳶的回答。
他只知道,繼續僵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他會比她先瘋掉。
謝斯止摘掉腕骨的沉香珠放在一旁,拉住許鳶的手,將那把醫用剪刀放在她的掌心。
他離得很近,胸膛遍布的傷口清晰地映入許鳶的眼帘。
「我沒有辦法改變過去自己做下的決定,也無法令你不要恨我。」
他眼瞳漆黑如墨,「但就算是恨,也大聲一點吧。」
剪刀觸感冰涼。
謝斯止握攏她的手,尖銳的一端抵在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上。
他手下一用力,剪刀便刺進了他的血肉。
「隨便你出氣。」他完全失去了痛感。
只用熾熱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女孩,「夠了嗎?」
許鳶臥床太久,反應有些遲鈍。
等她的意識回籠之後,滿手都粘著謝斯止的血了。
粘膩、鮮紅、滾燙。
眼中所見的,肌膚所感的一切,都令她不適。
她想抽回手。
謝斯止強行按著她,在自己的原本的傷口上又捅了第二下、第三下……
因為失血,他臉色迅速黯淡下去,只有眼神仍偏執得像一個病人:「不夠就繼續,等氣消了,就原諒我。」
第61章
許鳶手腕被捏得很痛,原本就薄的皮膚微微泛紅。
相比之下,更紅的,是謝斯止的血,沾滿了她手指的每一寸。
才癒合的傷口一寸寸裂開,鮮血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