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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小花窩在離床很遠的地方,不敢靠近。
聽到許鳶開門的聲音,謝斯止把手中的書放到一旁。
他和謝盈朝不同,沒有多少藝術細胞,如果不是為了學習某項技能,看書畫畫這樣的事只會讓他產生困意。
他目光落在許鳶身上。
許鳶回來時趕上了初冬第一場雪,黑髮濕瑩瑩的,鼻尖也被凍得通紅。
她站在門口,脫掉外衣,掛在衣架上。
這麼冷的天氣,她裡面只穿了一條很薄的裙子,小腿露在外面,白皙瑩潤,裙子的領口開得很大,棱致的鎖骨還有向下的一點雪白溝壑讓他口舌發乾。
謝斯止蹙起眉,他很討厭自己每次看到她就想發,情的衝動,但其實這個年紀,這樣的狀態再正常不過。
只是他此刻情緒很差,在生氣。
比起腦子裡那些香艷的念頭,他更想要許鳶走過來,溫柔地抱住他。
可他不說,許鳶也不明白。
她只覺得謝斯止身上冷意逼人。
許鳶沒有和他說話,走到窗邊抱起了小花。
這一舉動令謝斯止努力想要壓下去的怒意更盛了,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你想我弄死那隻小畜生嗎?」
許鳶有些茫然,她放下小花:「你又在生什麼氣?」
謝斯止蹙眉:「過來。」
許鳶走到他面前。
明明是按他的要求做事,卻沒有讓謝斯止滿意。
他也認為自己很難被安撫,但心底還是隱約期待,許鳶對他可以不要這樣虛假的溫順。
如果她對所有人都一樣好,那麼對他的好反而就不是好了。
而是把他也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像對其他人一樣的生疏、客套。
這樣的話,他寧願許鳶對他冷著臉,或者罵他幾句。
從前在這間屋子裡,她對謝盈朝或許也是這樣。一想到自己和謝盈朝在她心裡也許並沒有區別,都是一個,她為了生存而必須要聽從的對象,謝斯止就不耐地把眉梢蹙得更緊了。
「你可不可以,對我用心一點?」他嗓音放低了,「不要總是說些讓我難過的話。」
許鳶不明白哪句話又惹到了他。
她仔細回想,從進門到現在,她只是問了一句他為什麼生氣?再往前推,難道是因為她在地牢里說的那句,不需要謝斯止用折磨謝盈朝這樣的方式為她出氣嗎?
可這句話在許鳶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還是說他認為,她擋住他,讓他在手下的人面前丟了面子?
許鳶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得輕聲說了句:「好。」
好。
她嘴上答應著用心,實際上卻沒有任何改變。
那一刻,謝斯止真的很想把她按住狠狠教訓一頓。
看她淚眼婆娑,然後咬著耳朵問她,到底是真的不懂他想要什麼?還是不想理會,所以隨便敷衍他?
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討厭許鳶身上的禮貌和教養,那兩樣東西橫亘在他們中間,就像隔著一道他撞到頭破血流都無法撞破的一道玻璃牆。
他垂眼望著腕上的沉香珠,壓住了暴虐的念頭:「為什麼不恨謝盈朝?」
她應該恨他才對。
比起擋在謝盈朝的面前讓他住手,謝斯止更希望看到,許鳶對謝盈朝產生濃烈的恨意。
他折磨謝盈朝,一部分原因,是把謝盈朝作為了贖罪的載體。
許鳶不恨謝盈朝,那麼他呢?
能量是守恆的,恨也應該是。
只有她在謝盈朝身上傾注了恨,謝斯止才能欺騙自己。
也許在未來某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後,會對他少一點恨意。
許鳶想了想:「在青木幫那樣的地方,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換作其他人只會更糟……」
她還記得當初在青木幫里聽到的話。
——他們打算把屋裡的女孩賣到會所,又或是賣去拍片。
「夠了。」謝斯止粗魯地打斷她的解釋,「別再說了。」
少年陰晴不定的脾氣,讓許鳶也有些慍怒:「是你問我的。」
「我是問你沒有錯,但我想要的是,無論你的人還是你的心,都永遠和我站在一起。」謝斯止走到她面前,低頭俯視著她清澈的眼眸,「才不要你人在這裡,心卻在別的地方。」
「你不恨謝盈朝,難道要恨我嗎?」
許鳶眉頭微擰:「為什麼一定要恨誰呢?」
造就她如今處境的是命運。
謝家對她而言並不算龍潭虎穴,她拼了命想要逃離,只是因為失去了自由。
她不恨這家裡的任何一個人。
要真說起來,該恨的也該是青木幫,又或是留下了高額債務卻毫不負責離開的父母才對。
謝斯止看著女孩沉思的面孔,忽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不耐煩道:「總之,你只能恨他,下次再袒護他,我就把他的腳趾一根根敲斷,磨成粉末加到小花的貓糧里。」
謝盈朝、裴霽言,還有裴霽言送的貓,都讓他很不順眼,恨不得一起弄死了才好。
許鳶聽到他這殘忍的話,臉色一白:「幼稚。」
謝斯止挑眉,天底下,也只有許鳶才會對現在的他說出這樣的話。
「我如果幼稚,就不會忍耐到現在了。」
他眼眸忽地黯了下來,但不是冷意的黯,而是被欲望浸染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