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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如果早一點明白,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既然不恨,又為什麼背叛我?」
許鳶靜了靜:「因為您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
謝盈朝擰眉:「你想要什麼?」
「自由。」女孩淡淡地說道。
聽到這兩個字時,謝盈朝驀然笑了。
他唇邊沾著腥氣的血沫,眼角處很薄的皮膚上也濺了鮮血,這襯得他的目光愈發銳利了。
某一刻,許鳶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令她渾身冰涼的占有欲。
明明他手腳都被鎖著,無法動彈,但那一刻壓過來的氣勢卻讓她震顫。
恍惚中,她記起她被王明江用槍抵在天台上那晚,謝盈朝說過的話。
他嘲笑男人的兒子是個懦夫。
他說,換作他,再給來上一百重一千重的打擊,也不會輕生。
彼時,許鳶並不很理解謝盈朝話里的意思,此刻,她隱約有些明白了。
他被謝斯止折磨得很慘。
可手銬鎖住的、冰錐穿過的只是他的身體。
有關於他靈魂與精神上的全部,仍然健全,沒有一絲殘破的痕跡。
就算在最狼狽的境地里,他身上仍有一種上位者掌控一切的強勢與從容。
許鳶毫不懷疑,只要有一絲轉機,他就會緊緊抓住,並且東山再起。
這認知讓她察覺到了一絲危險,她本能地後退。
謝盈朝盯著面前的女孩,因為疼痛而呼吸緩窒,他彎起唇角,笑容裡帶著某些令許鳶害怕的東西。
不過他嗓音卻很溫和,一字一句道:「再來一次,也不會給你。」
第55章
許鳶離開地下室時,天空正飄著小雪。
今年的初雪來得格外早,冬夜裡,莊園建築在雪中披上了一層肅靜的冷意。
謝靜秋站在路邊,雪片落在她黑色的皮外套上沒有立即融化,倒是她那一頭柔順的短髮上沾著點點細碎的水珠。
「你見到大哥了?」她在寒風裡站了很久,聲音沙啞。
在此之前,許鳶不知道她對謝盈朝的感情,不過女孩子之間,有些東西很難隱藏。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就夠了。
「是。」
門口的保鏢禁止任何謝家的人靠近這裡,謝靜秋只能問許鳶:「他怎麼樣了?」
許鳶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謝斯止那小畜生……」謝靜秋眼睛通紅,「小時候能因為別的小孩罵他一句,就把人推進滿水的池塘里,他對大哥,怎麼可能手下留情?」
謝靜秋看著許鳶:「大哥很小就被當做繼承人培養,擁有絕對穩定的情緒和對局勢的判斷力,從前謝紹一家幾次三番觸怒他,他都忍了下來,不是因為他不能除掉謝紹,而是因為那樣做會令家族的利益受損。」
「謝斯止,他很聰明,也有手腕,但他不適合做一個龐大家族的掌權人。」謝靜秋如此評價。
她問許鳶:「你知道這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麼嗎?」
「他對外界宣布,大哥在國外去世,但謝氏內部對此存疑,凡是反對他的人,都接二連三發生了意外,車禍、溺水、爆炸,最近的一起,直接猝死在謝氏的大廈。這其中絕大多數人,都和謝斯止有血緣關係。」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完全不顧家族利益,甚至連法律和人倫都不在乎。」
許鳶動容:「我記得,謝氏的繼承人是你和謝鐸。」
謝靜秋:「控制了謝氏的軍.火生意,就擁有了絕對的話語權,謝鐸站在他一邊,而我——」
謝盈朝在手上,謝斯止從一開始就知道,謝靜秋一定會為了謝盈朝的命而放棄謝氏繼承人的資格。
回國後不久,謝斯止就通過學院所有的科目考核拿到了畢業證書。
謝鐸和謝靜秋放棄繼承人的資格,他成為掌權人唯一的候選人,這很合理。
其實就算不合理也沒有關係,謝斯止總有辦法把局面操控到令他滿意。
「許鳶。」謝靜秋問,「大哥從前對你也還不錯,你能不能……」
她想問,就不能求謝斯止放過謝盈朝嗎?
但話沒出口,她自己也意識到這件事絕無可能。
她自嘲地笑:「算了。」
「倒是你。」她望向許鳶,「離那瘋子遠點吧,有些東西是天性裡帶來的,能傷別人,也能傷你。」
「謝謝。」對於她的建議,許鳶只是禮貌地道謝。
實際上她們都知道,離謝斯止遠一點,可不是一件嘴上說說就能實現的事。
雪越下越大了,沾濕了兩人的頭髮。
謝靜秋偏頭望著地牢的入口,沉靜的眼裡帶了一抹思索。
……
許鳶回到住處,謝斯止正靠在床頭看書。
他剛洗過的頭髮乾淨潮濕,臉頰漂亮到令人挪不開視線,看不出剛在陰暗的囚牢里手沾鮮血的痕跡。
許鳶總覺得他身上存在著一些矛盾的東西。
他外表具有很強烈的迷惑性,脾氣也像小孩一樣幼稚,卻又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出一張完全不同的面孔。
謝靜秋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許鳶自心底里贊同。
很多時候,就連她也會害怕他身上不經意間散發的陰鬱氣場。
而他心裡在想什麼,因什麼而生氣,她弄不明白,就比如現在,他看上去溫和無害,但僅僅是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