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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我……」謝斯止嗓音低啞,「沒有別的選擇,你在怪我嗎?」

    「不是的。」

    「許鳶,跟我說實話。」

    如果有選擇,他比任何人都不想把許鳶以這種方式送到謝盈朝手上。

    本來,還有半年的時間把計劃做得更周密,但許鳶突然出逃,打亂了他全盤的謀劃。

    裴霽言的藏匿手段如同小孩子過家家,謝盈朝之所以遲遲沒有找來,是因為謝斯止在中間做了些手腳,可即使是這樣,許鳶被他找到也只是早晚的事。

    什麼都不做,任由謝盈朝將許鳶帶回莊園,男人的怒火會把她燒成灰燼。

    可現在的謝斯止,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與謝盈朝正面抗衡,鋌而走險,是他能想到唯一的辦法了。

    只是他也在賭,賭謝盈朝不會真的傷害她。

    迷藥足夠讓她失去行動力了。

    之所以要將她拷在床頭,是做給謝盈朝看的。

    只有讓謝盈朝相信,她是被他強迫,才能降低她受到的傷害。

    萬一他不幸死在今晚,謝盈朝對她仍有感情,她往後才不會過得太辛苦。

    儘管如此,在看到她流血的傷口時,謝斯止還是心疼得快要死了。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我不是說過,把一切責任都推給我嗎?」黑夜裡,他的眼睛顯得格外得幽深。

    他很想抱她,但渾身都是硝煙味和血跡,又怕會再一次把她弄髒。

    許鳶抿著唇,她眼眸垂得很低,把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

    「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她朝後蜷縮了下身體,聲音很輕,「拜託了。」

    謝斯止從不是什麼紳士,放在以往,他絕不會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可此刻,他在女孩的身上感受了一種很深的疲倦。

    無形的脆弱縈繞著她,讓她看上去就在碎掉的邊緣了。

    謝斯止站起來,他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

    謝鐸是在兩個小時後趕到的。

    天快亮了,謝斯止站在露台上抽菸。

    身上的槍傷被他自己簡單處理過了,這是在N國那一年裡學到的技能。

    露台上煙霧繚繞,謝鐸看著滿地的菸頭:「一個忠告,傷患最好不要像這樣吸菸,不利於康復。」

    「醫生給許鳶看過了?」

    「嗯,只是被咬破了皮肉,她現在已經睡著了。」

    樓下,謝斯止新請來的保鏢正有序處理昨夜槍戰的痕跡。

    古堡前的綠茵地上排布了幾十具蓋著白布的死屍,清潔的傭人正在飛快地處理血跡。

    謝鐸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處理?」

    謝斯止在欄杆上磕落菸灰:「謝盈朝在國外遇襲身亡,只要你和謝靜秋自願放棄掌權人的位置,一切就會很簡單。」

    「靜秋她不會善罷甘休,她對掌權人的位置或許沒興趣,但她對謝盈朝……」

    「她必須善罷甘休。」謝斯止打斷謝鐸的話,「你也不想看到,她因為不值得的事而送命吧?」

    謝鐸靜了靜,擰起眉頭:「我會試著說服她。不過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謝氏內部雖然很多人對謝盈朝不滿,但支持他的人更多,要怎樣解決這些人,是你現在要立即考慮的事。」

    謝斯止啟唇,煙霧從他唇角溢出。

    他笑得漫不經心:「你知道嗎?謝盈朝成為掌權人之後,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軍.火生意。」

    謝盈朝在他手裡,在消息傳回H國之前,謝斯止已經以他的名義,把軍.火生意的控制權交接給了自己。

    在開拓了N國的市場之後,謝氏的軍.火生意他已經能接觸了,他本身又是謝盈朝的親弟弟,因此,這一做法並沒有引起家族內部的懷疑。

    在他們察覺出不對勁之前,足夠謝斯止控制整個謝氏的軍.火了。

    謝斯止斂著眼眸。

    天際未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他腦海中浮起許多過往的畫面。

    在他年幼時,曾親眼見過許多男人從母親屋裡離開,臉上或帶著不屑,或帶著饜足。

    那時的謝斯止並不太清楚他們神情的含義。

    只隱約覺得,母親在他們的眼裡,並不能算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美麗的玩物。

    那些姓謝的面孔,哪怕過去了十多年,他依然記得。

    現在的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弱小無依,無法保護自己在意的人的稚嫩孩童了。

    煙霧從他嘴裡呼出的瞬間就化為了冷氣。

    他眼裡蘊染一團濃重的冷意:「反對的話,弄死了就是。」

    他正愁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

    迷藥的效果直到第二天夜裡才徹底消除。

    許鳶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她以為清醒之後會好些,可醒來後,心裡的疲憊卻更深了。

    夜幕再次降臨,城堡冷氣上涌。

    她沒有喊人,縮在被子裡,任由身體被寒冷侵蝕著。

    夜色深了一層。

    謝斯止推開門,按亮臥房的水晶吊燈。

    這裡久遠,常年沒人居住,沒有取暖設施。

    保鏢搬來幾個烤爐放在床邊,房間才一點點溫暖起來。

    許鳶聽到聲音沒有回頭,背朝著門的方向躺著。

    直到有個粗糙的小舌頭舔了舔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她才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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