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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想到謝斯止,許鳶輕斂住眼眸,街道璀璨的燈光在她眼底模糊成一團微弱的光暈。

    他的感情來勢洶洶,消散得應該也會很快吧?

    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忘記她。

    愛上別人的時候,他也會像這樣不顧一切嗎?

    世界之大,人潮洶湧,沒有誰是不能被替代的。

    ……

    幾經輾轉,許鳶終於離開了K國,一路順利到不可思議。

    裴霽言早就拜託朋友在鄉下買好了一處小屋,這裡地勢開闊,遠處是片一望無際的金色原野,院裡有一株叫不出名字的紅色花樹,周圍最近的鄰居也隔著一公里的距離,是個適合獨居的安靜地方。

    裴霽言:「有些簡陋,不過還算安全,你先住在這裡,會有人定期給你送生活用品。」

    「已經很好了。」許鳶的物慾很低,這幢帶花園的兩層小屋對她而言足夠了。

    裴霽言把這裡布置得很溫馨。

    房子裡不光有樂器、畫架、整整一牆沒有拆封的新書,甚至還有一隻白色德文貓。

    小貓很親人,圍上來蹭著許鳶的腳踝。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貓?」許鳶很驚喜,抱起那隻小德文。

    裴霽言伸指戳了戳小貓的耳朵:「念高中的時候,你說過周末會去動物流浪之家做義工,後來我也偷偷去了,只不過沒有被你發現。」

    「你跟蹤我啊?」許鳶看著他。

    「確實有些不磊落。」裴霽言想起從前的事,俊臉微紅,「抱歉。」

    他感到一絲羞愧,但並不後悔。

    假日的午後,坐在動物流浪之家對面的咖啡館點上一杯冰咖啡,隔著一道安靜的馬路,看對街房子裡女孩照顧小動物的溫柔身影,讓他感覺世界都是明媚的,心情也變得很好。

    許鳶揉了揉小貓的爪墊,低斂著漆黑的睫毛:「你什麼時候回國?」

    裴霽言的學業還沒有完成,待在這裡還會引起謝家人的注意,他早晚要走的。

    裴霽言:「等你適應了再走,不急在這幾天,不過留在這裡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他眼睛彎彎,問:「我可以留下來嗎?」

    「當然可以。」許鳶臉紅,「這是你的房子。」

    裴霽言:「謝謝。」

    屋外雲層淺薄,風裡送來麥田的清香。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子,映得一室溫暖明亮。

    裴霽言靠在書架上,眼瞳里映著許鳶的背影。

    她烏髮如瀑,鬆散垂在單薄的背脊上,遮住了雪白的脖頸,沐浴在朦朧的日光里,如同披著金光的天使,背後存在著虛幻的翅膀,柔軟而美好。

    他說不清自己在看什麼,但就是靜靜地看了很久。

    許鳶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你剛才說什麼?」

    許鳶抱著那隻小德文:「我是問你餓不餓?這裡材料齊全,還有烤箱,我可以做些甜點當午餐。」

    裴霽言笑笑:「好。」

    ……

    裴霽言在這裡待了三天。

    鄉下的時光似乎比別處流動得慢些。

    白天,他們看書聊天,抱貓曬曬太陽,再或者去原野上散步,冰箱裡有很多新鮮的食材,許鳶做飯,裴霽言洗碗。

    到了晚上,各自在房間休息。

    裴霽言極有教養,和許鳶在一起時,從沒做過一件逾越的事情,就連說話都很注意分寸。

    短短几天,許鳶仿佛跨越了兩年半的光陰回到了從前那閒適的歲月,她記起了自己曾經對裴霽言好感的來源。

    他一直都很好,很有分寸。

    如果不是因為青木幫,如果不是身處謝家的泥沼,她和裴霽言一定會走到一起。

    他們都不算感情特別濃烈的人,克制有禮,但這沒有什麼不好。

    許鳶的父母親也是這樣的性格,只要彼此喜歡,有共同的興趣愛好,照樣可以一生幸福。

    許鳶人生的軌道被命運的車輪碾碎過一回,重新拼補後,她沒有奢望太多,只要能平靜自由地生活,就足夠了。

    許鳶閒下來就會看書,偶爾也會思考一些古怪的問題。

    像書里描述的矢志不渝的愛戀是否真的存在?而一生只愛一個人的感情到底是常見還是罕見?

    對於這問題,許鳶沒有太多的經驗,她只知道,對她而言,愛確實存在。

    她的感情健全,只是感情對她而言並不是很重要的東西,沒有它,她一樣可以好好活著。

    裴霽言說會等她選擇,無論最終的結果是不是他,都可以。

    其實如果他再強硬一點,現在就要她的答案,許鳶自認為也可以回答他。

    如果日子能一直這樣下去,她大概率會接受他的愛與好。

    她不討厭裴霽言,甚至還有很多好感——愛這東西,此刻不存在也沒有關係,總會在相處中慢慢滋長。

    但對別人而言,她這樣的性格好像有點太冷漠了。

    許鳶胡思亂想了很多,腦海忽然浮起一個清瘦的身影。

    那一刻,心臟突然縮緊了一下,讓她感到一陣針扎般,抽搐的疼痛。

    謝斯止。

    似乎只有想到他,又或是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許鳶平靜的心緒才會有所波動。

    裴霽言察覺到她的異樣,從書本上抬起頭:「在想什麼?」

    逃離囚籠的那一刻,許鳶就決定再也不提起過去的事了,她搖搖頭:「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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