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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麗樺一進來就注意到許鳶今天化了一點淡妝。

    她皮膚底子本來就白,現在更是白裡帶著清透,有點病態的美弱感。

    她穿著長褲,上衣是七分袖的,把身上的痕跡大多都遮住了,只是小臂那一處齒痕,她留在了外面。

    「許小姐,需要我幫您請醫生來處理一下傷口嗎?」

    「不用了。」許鳶看著傷口。

    謝盈朝在那男生留下的指甲印的位置疊了他的齒印,他昨晚暴戾的情緒是因為她不僅被人碰了,還被人弄傷了。

    他並非心疼她,而是對於自己的東西有種強烈的占有欲。

    如果是那樣,那麼她把齒痕外露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少能平息一點他的怒火,讓她今晚好過一些。

    許鳶去到餐廳的時候,謝盈朝正在等她。

    他習慣於早起處理事務,也習慣於等她吃早飯,至少這一年以來,都是如此。

    他看到她刻意露出了手臂上的牙印,雖然沒說什麼,但許鳶能從他比昨夜軟化的神色里看出他的滿意。

    謝鐸和謝靜秋坐在餐桌兩邊,吃飯的時候保持著絕對的安靜。

    許鳶坐在謝盈朝的手邊,她坐下,才發現今天的餐桌上多了一個人。

    在謝鐸的下位,謝斯止拿調羹隨手攪動著面前的湯碗。

    他坐姿很散漫,直到謝盈朝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才懶懶地坐正了。

    似乎也是才發現許鳶的出現,他揚起頭,給了她一個克制的笑:「早啊,嫂子。」

    許鳶愣住了,一年不見,他突然出現在面前,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沒有回應,謝斯止的臉上露出一個難過的表情:「看來嫂子已經不記得我了。」

    許鳶這才驚醒,她掩去情緒,平靜回道:「早。」

    謝盈朝把報紙放到一邊,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你在N國拿下了金斯萊家族的軍.火獨家代理權?」

    謝斯止笑笑:「沒有。」

    「那還敢回國?」謝盈朝眉眼不抬。

    「關於這件事,我打算今晚去大哥的書房,好好解釋。」謝斯止拖長的尾音帶著慵懶的意味。

    有些事,不方便在餐桌上交流。

    謝盈朝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謝鐸和謝靜秋近況。

    作為謝氏的繼承人,他們在念書的同時早就參與了家族的事務,謝氏旗下的一些生意,他們也相應地接手了。

    每天清晨,謝盈朝都會過問幾句。

    一桌上,大家的飲食更不相同,有人西式,有人中式。

    許鳶面前照例是一碗白粥,她低著頭攪弄碗裡的粥,目光卻忍不住朝對面瞥去。

    謝斯止只吃了幾口就停下了,他手肘搭在桌沿上,襯衫的袖口彎起,右手正慢條斯理地撥動左手腕骨上的一串沉香珠。

    那串珠子的顏色並不算好。

    許鳶看著他的動作,恍惚了一瞬。

    一年了,他還戴在手上。

    謝盈朝注意到他撥弄珠子的聲音,瞥了一眼:「這不像你會戴的東西。」

    「別人送的。」謝斯止隨口道。

    「在N國遇到了意中人?」

    他笑笑:「算是吧。」

    許鳶捏著勺子的手頓了頓。

    吃過早飯,許鳶正要坐車去學院,喇叭聲在身後響起。

    謝斯止從駕駛室的窗戶里伸出一隻手,手腕戴著那串沉香珠。

    他靠在椅背上,閒散地看著她:「我沒記錯的話,你那輛車的車牌不在學院允許進入的車輛名單上。」

    他看了眼表:「走進去會遲到,我送你。」

    他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沒有任何私心,只是因為要遲到了,所以送她。

    許鳶被他那平靜的語氣蠱惑到了,她回頭對司機交代了一句,坐上了謝斯止的副駕。

    謝斯止似乎格外鍾愛黑色,常穿黑襯衫,卻很少重複。

    許鳶有時會懷疑,他是不是有一柜子不同款式的黑色襯衫。

    一路上,謝斯止沉默地開車。

    偶爾,他腕間的沉香珠會磕到方向盤上,發出悶悶的響聲,引得許鳶側過臉看他。

    相比一年之前,他外貌上沒什麼變化,神情也如舊,只是眼底沉積著一層很深的,她看不穿的東西。

    「你沒有曬黑。」

    是許鳶先開的口,她也沒想到一年後再見謝斯止,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待在房間裡當然不會曬黑。」謝斯止目不斜視,注視著前方的柏油路。

    「新聞里說,N國一直在內戰,你還好嗎?」

    謝斯止輕輕彎動唇角:「不算太壞。」

    「N國的戰亂持續了很多年,你們說的軍.火生意……」

    「又要教訓我了嗎?從道德的層面上。」

    許鳶被他先一步截住了話頭,反而無話可說了。

    謝斯止淡淡道:「我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做令你生氣的事,只是這件事很複雜,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許鳶沒再問了,她向來很有分寸。

    又沒有話題了,車內寂靜,許鳶想了想,再次主動開口:

    「一年前,你沒招呼就離開了,我問過謝鐸,他說讓我親自問你,那晚你燒了謝盈朝的玫瑰田,是……」

    「許鳶。」謝斯止打斷了她,沒有讓她把那句「是為了我嗎」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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