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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如果她知道,裴霽言在側門外等她的那天清晨,有人利用苦肉計和她的同情心故意拖住她,不許她離開,她又會怎麼想?」
「如果她知道,她父母雖然破產卻並沒有欠債,青木幫之所以把她擄走,是因為有人提前和青木幫……」
「謝鐸。」
謝斯止眼底漸漸漫起寒意,他眼神危險:「我建議你,別再說下去。」
謝鐸聳聳肩,識趣地閉上嘴。
少年偏頭望向窗外的秋日風光。
道路兩旁,枯枝落葉隨秋風墜落。
在溫暖的朝陽下,謝斯止的冷冽很快被驅散了。
他想起昨晚,少女貓一樣縮在他懷裡的模樣。
世界很大,夜晚很冷,他是她溺在水中唯一能抓住的一根薄草,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而他的指尖撥弄著她的身體,像在撥弄一朵水中含苞待放的蓮花骨朵,柔軟、濕潤。
她身上的香味,她的肌膚上的汗珠,她潮濕的頭髮,和她壓抑的、唇間的低語,無一不深深烙在他腦海里。
那滑膩觸感能令任何男人為之瘋魔沉淪,他也不例外。
只要想起,就會心神晃蕩,唇齒泛干。
謝斯止安靜了很久,用一種溫柔的聲音低喃:「許鳶,她什麼都不會知道。」
第16章
許鳶在課間被裴霽言攔住了。
開學日,她見過他作為新生代表在禮堂發言。
可也不知是緣分沒到還是有人故意安排,這一個月里,他們從沒有在學院裡遇到過。
在此之前,裴霽言更是對她同在學院就讀的事一無所知。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學院念書?」裴霽言蹙著眉,似乎有些受傷。
許鳶默認。
他又問:「那晚的紙條你看到了嗎?」
許鳶抬眼看向他,儘管她沒有承認,可裴霽言依然從她神色中得到了答案。
「要不是昨晚尹荔在生日宴上說漏嘴,我還以為你被困在莊園裡,哪裡都去不了。」裴霽言自嘲地笑,「其實你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難,謝盈朝他對你還不錯吧?」
「裴霽言。」許鳶喊他名字,「抱歉,辜負了你一番好意。」
許鳶不知道該和他用怎樣的態度和身份去交流,她道了歉,想從他身邊借過。
裴霽言拽住她:「你知不知道謝盈朝是什麼樣的人?」
「我聽說他……」他家教良好,無法坦然地在背後議論別人的隱私,「總之,如果你需要,我能幫你。」
許鳶緩緩從他手中抽回手:「你真的幫得了我嗎?」
裴霽言一愣。
「你那晚說過,因為和青木幫有交往,所以你被父親關了起來,如果知道我是青木幫送給謝盈朝的女人,你的父親會讓你幫我嗎?謝家的勢力遍布全國,只憑你和我的力量,能逃到哪裡?」
「一旦被追到,我自己就算了,怎麼好牽連你?」
聽到她話里有想要離開的意思,裴霽言暗沉的眼眸亮了亮:「都沒試過,你怎麼知道跑不掉?」
許鳶溫柔地笑笑:「謝盈朝就算再生氣,最多也只是為難你,他不會真為了一個女人與裴家為敵,我呢?」
裴霽言瞪圓了眼睛,眼裡的光清澈單純。
「你的試錯沒有成本,可對我而言,走錯一步,前面就不是自由了。」許鳶看著他,「是地獄。」
她見過莊園裡慘死的女人被埋進玫瑰園裡,那吸收著腐屍營養綻放的玫瑰比別處更加妖艷。
她也聽麗樺說過,有許多女人被傭人從謝盈朝的房間抬出來,生死不知。
麗樺說到這裡,夜裡風聲四起,那場景比鬼故事更加驚悚。
「所以很抱歉。」許鳶後退半步,與他拉開距離,「你得離我遠一點,我還想好好活著。」
少女很有分寸,說的話也讓人無法反駁。
「對不起,我沒想到這層。」裴霽言很快反應過來,跟她道歉。
「別自責,你本來也沒有幫我的義務呀。」
「不要說這種話。」裴霽言擰起眉頭,「去年冬天我突然轉學去了你的學校,你都不好奇是因為什麼嗎?」
像他這樣的背景的人,一般不會去讀許鳶所在的公立高中念書。
「去年深秋,你穿著一件淺黑色的毛衣,在河邊濕地餵鴿子。」
許鳶因他的話愣了幾秒。
深秋生日那天,她一個人去河邊的濕地散步。
濕地邊休憩的白鴿匍匐在她腳下,她隨手掏出包里的點心,捏碎了攤在掌心。
於是,鴿子就飛到她掌心來啄食。
還有一隻落在了她肩膀,歪著腦袋去蹭她耳側的頭髮。
那時,少女穿了她很少會穿的黑色,鴿羽雪白,襯得她的皮膚也白得透明。
在秋天溫暖日光里,她美好得像幅畫,烙在了他心上。
「我回到家,私下調查了關於你的一切,我知道這很不磊落,但我忍不住。」
「我甚至轉去了你的學校,想離你近一些,很傻吧?」
「怎麼會?」許鳶的聲音很輕,卻有種令人心安的、溫柔的力量。
裴霽言凝視著她坦誠的目光。
她身上的純粹、清澈一如從前,他幾乎要感激得落淚。
——在她陷入困境時,他沒有任何辦法解決,她卻沒有絲毫埋怨他的意思。和他從前認識的許鳶一樣,善解人意,無論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都沉靜得如同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