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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那天的謝盈朝格外仁慈,他把我們都接進了莊園,找醫生為我治療。」

    「如果不是後來夜裡聽到的聲音,我幾乎要以為,他是真心實意,想要做一個好哥哥。」

    他沒有描述那是種怎樣的聲音,但顯而易見。

    謝斯止闔上雙眼,再睜開時,他眼裡的陰鬱消失不見,微笑著看向許鳶:「五點十分了。」

    「為什麼?」

    「你今晚怎麼總是在問問題?」

    「因為我不懂。」許鳶與少年對視,「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不是解釋過了?」謝斯止挪動身體牽扯了傷口,擰起漂亮的眉梢。

    他選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靠著:「對恨敏感的人,對愛難道會麻木嗎?那年我快要餓死了,你給了我一瓶熱牛奶。對我好的人,我都記得。如果離開莊園能給你快樂,那就走吧,隨便去哪裡都可以。」

    「我走了你怎麼辦?」

    她房間的地毯上全是血跡,謝斯止又傷成這樣。

    等到天亮,吃早餐時,謝盈朝一定會發現她失蹤了。

    而謝斯止脫不了干係。

    難以想像,如果發現她的失蹤與他有關,謝盈朝會把他怎樣。

    「我到底是他親弟弟,半邊身體裡流著和他相同的血,他能把我怎麼樣?頂多是一頓鞭子。」

    謝斯止笑笑,「我習慣了。」

    鐘錶指向五點十五。

    哪怕現在離開,她也要用跑的才行。

    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想到外面的世界,想到自由,許鳶換上平底鞋,轉身走向門口。

    背後的少年很安靜,或許是因為疲憊,或許是因為疼痛。

    總之,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寂靜得像是墜落在深淵裡的天使,被夜色完全吞噬了。

    許鳶手搭在門把上,卻怎麼都按不下去。

    她回過頭,謝斯止正在看她。

    之前的傷口她明明細心地包紮好了,此時不知怎的又裂開了。

    血沿著他的肩胛骨流下來,順入了襯衫的縫隙,他的眼神脆弱、破敗,像只被丟棄在大雨里渾身濕透的小狗。

    許鳶返回了床前。

    「五點二十,你沒有時間了。」他提醒她。

    「我知道。」她拿起醫藥箱,找出繃帶,重新為他包紮。

    「錯過今天,或許就沒有機會了。」

    「我知道。」

    「真的不走嗎?為了我?」

    「你不要說話了。」許鳶聲音很輕,「越說血流得越快。」

    「血液流速和我說不說話有什麼關係?」

    謝斯止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偏頭,用邃密的目光描摹著少女美麗的側臉。

    「是我不想聽,可以嗎?」許鳶指尖全是他的血,依然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傷口,「要是還有力氣說話,我真要走了。」

    謝斯止靜了靜,但很快,他再次開口了:「再說最後一句。」

    他笑笑:「許鳶,我會保護你。」

    許鳶的手停住。

    「盡我所能,用盡一切保護你。」他一字一句,「就算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昏暗的燈光下,少年拖長的音調像古老虔誠的誓言,墜落在她心間。

    可她隱約覺得,那只不過是道他因為失血而意識昏聵時,呢喃出的、虛幻的咒語。

    第10章

    清晨,許鳶被傭人的敲門聲叫吵醒。

    她把床讓給了謝斯止,自己蓋條薄毯靠在沙發上小憩。

    醒來時,謝斯止已經走了,染血的床單他也一併帶走了。

    窗戶開了條縫,房間裡的血腥味大半散出去了。

    來叫許鳶的謝盈朝身邊的傭人。

    「許小姐,先生請您去他的住處。」

    許鳶打理了下自己。

    被掐的脖頸上仍有一道紅痕,她用一條白色的絲巾系住,跟著傭人去了謝盈朝的住處。

    莊園裡有很多建築。

    謝盈朝的住處是最寬敞華麗的一棟。

    許鳶進入臥房時,謝盈朝正穿著絲綢睡褲,坐在露台邊看報紙。

    傭人忙碌地打掃房間。

    雖然更換了床單,但許鳶依然能聞到空氣里瀰漫的味道。

    ——微微的汗味、淡淡的血氣,還有一點腥膻,不難想像,昨晚這裡發生過什麼。

    謝盈朝放下報紙:「過來。」

    他赤著上身,金色的陽光將他強壯的胸膛映成暖色,胸肌的紋理清晰可見。

    許鳶走到他身邊,他把她帶到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許鳶的臉頰一瞬間紅成了櫻桃。

    謝盈朝很喜歡她這種自然流露的羞赧神態。

    他撥弄她脖頸上的絲巾,卻沒有解開。

    在他眼中,那根絲巾就像紙風箏的尾須,迎風招展時,憑著它才能叫人看出風箏身不由己、脆弱的味道。

    他喜歡纖細的女人,尤其帶著一點清冷的破碎感。

    昨夜發泄了很多回,但當他抱著許鳶時,依然口乾舌燥。

    他吻了吻許鳶光潔的下巴。

    「您幾點的飛機?」

    「您?」

    「謝先生……」這男人的氣場實在強大,許鳶很難在他面前自如地談笑。

    「叫我名字。」謝盈朝的唇沿著她的下巴滑落,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巾輕輕點在她的脖頸上,「我乘謝氏的私人飛機,幾點出發我說了算,或許我可以晚點離開,在那之前,我們還有一個美好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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