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他欣喜到語無倫次:「你失蹤後我去過你家,也問過老師,都說你被青木幫帶走了,我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

    「青木幫和裴家沒有交情,今天來參加宴會,我是想要請謝盈朝幫我和青木幫搭橋,救你出來的。」

    許鳶安靜聽他說話,思緒回到去年冬天。

    學校轉來一位學生,到校第一天就引起轟動。

    裴霽言,他優秀、溫柔,是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追求者甚多,可他對誰都是禮貌地拒絕。

    許鳶和他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她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會產生交集。

    那年冬天許鳶所在的社團組織義賣,募捐到的資金會捐給偏遠山區的失學兒童。

    學生們對此事沒有興趣,就在募捐要失敗時,裴霽言走進來。

    他摘下腕上的手錶遞給她。

    那塊表至少幾十萬,許鳶沒接。

    「就當為孩子們盡一份心。」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也為你。」

    許鳶不解地看他。

    他眼睛彎彎,拉過她的手,將手錶放在她掌心:「許鳶,不要再皺著眉頭了,開心一點。」

    那天是一道分隔線,但分隔的東西朦朦朧朧。

    他們從不熟變得熟悉,擁有共同的愛好、興趣與話題。

    會在周末相約去圖書館看書,會去看浪漫的歌劇和特立獨行的美術展。

    但彼此之間的窗戶紙,誰都沒有捅破。

    許鳶了解他的愛好,他的興趣,卻從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裴家的小兒子,裴霽言。

    就像裴霽言也並沒有了解過真正的她。

    他無法從她此刻的神色看到窘迫和憂慮,只是為重逢感到喜悅。

    裴霽言望著她蒼白的臉頰:「你還好嗎?」

    夜晚安靜得過分,嘈雜的人聲和音樂聲仿佛遠離了這個世界。

    許鳶垂著眼:「嗯。」

    其實並不好,可裴霽言太乾淨了。

    當著他的面,她無法把自己的處境說出口。

    裴霽言:「可是你看起來很糟糕,這幾個月你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在謝家?」

    許鳶:「這是我自己的事。」

    「這怎麼會是你自己的事?」他音調拔高,「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可以對我講,許鳶,我可以幫你,我也……」

    他頓了頓:「……我也想要幫你,真心的,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許鳶垂著眼。

    「你還有我」。

    多好聽的一句話,卻不能當真。

    對於裴霽言想要幫助她的心思,她心存感激,但也只是感激。

    或許這世界上有人能幫她,但那人不會是裴霽言。

    父母離世至今三個月了,如果事事都指望別人來救,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事實上,能幫助我的人只有我自己。」許鳶朝他禮貌地笑笑,「不過裴霽言,還是要謝謝你,能聽到你說這些話,我很開心,你該回去參加宴會了。」

    裴霽言靜了。

    「你是怪我沒有早點出現,對嗎?」

    許鳶搖頭:「我不怪任何人,況且你沒有幫助我的義務,我都懂的。」

    她的話出自真心,聽起來卻很刺耳。

    裴霽言又沉默了。

    在漫長的寂靜過後,他突然把許鳶攬進懷裡。

    像是壓抑了很久,動作急迫,手臂環住她單薄的身體,生怕她跑了一樣。

    「你該怪我的,三個月前,父親發現我私下聯繫青木幫,把我關了起來,昨天才放我出來。許鳶,真的很抱歉沒能及時救你,可你也要相信我,我沒有不管你,哪怕被關著無法與外界通訊,我也每天都在想你。」

    許鳶一怔。

    這三個月對她而言是絕望的地獄。

    看似生活在偌大的莊園,靈魂卻被禁錮在黑暗的匣子裡。

    她以為她是一個人。

    卻沒想到,裴霽言一直在想辦法找她。

    一種久違的溫暖環繞住她。

    裴霽言:「一會兒我會找謝盈朝談談,你跟我離開,好嗎?」

    某一瞬間,許鳶差點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答應了他。

    就在她想要開口時,一聲清晰、低沉的嗤笑不合時宜地響起。

    許鳶抬頭,看見謝斯止站在光影的暗處。

    牆上爬滿了綴著白花的藤蔓。

    而他就靠在牆上——以一種懶散地姿態,不知靠了多久,不知聽到了多少。

    他乾淨的白襯衫幾乎和牆上的白花融為一體,完美地隱匿在了黑暗裡。

    明明是個漂亮的少年,可當他站在暗影中投來一瞥時,眼底卻蘊著一團暗色的火焰,霧蒙蒙的,比夜還漆黑。

    他盯著裴霽言,輕輕晃動著高腳杯里的紅酒,盪開一圈深沉波紋。

    「姓裴的。」月色在他臉上映出了冷冽的線條,少年嗓音危險,「衷心地建議你,把手從她身上拿開。」

    第08章

    裴霽言放開許鳶。

    他凝視著繁花牆下的少年:「謝斯止?」

    謝斯止懶懶地直起身。

    西褲襯衫將他的身形勾勒得清俊挺拔。

    少年身上有種遠離塵煙,鬆散、罩著暗色迷霧的漫不經心。

    他理了理襯衫的領口,紐扣敞著,漂亮的鎖骨和冷白的皮膚一覽無遺。

    莊園裡處處都是盛放的玫瑰。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