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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房門咔噠一聲響,輕緩的腳步聲踩著長毛地毯走到她床前。

    「我等了二十八分鐘。」謝斯止抬腕看表。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菸草味,不過煙是高級貨,並不難聞。

    許鳶悶悶嗯了一聲,頭也懶得抬。

    只把瑩潤的手臂從被子挪出來,敷衍地擺了擺。

    謝斯止在黑暗裡盯了她一會兒,突然伸出一個指尖,抵在她纖細的腕骨上。

    少女涼得像從冰窖里抬出來。

    要不是他穿著單薄的T恤,幾乎給人一種這不是溫暖的春夜,而是數九寒天的錯覺。

    莊園只有一個主人。

    ——謝盈朝。

    丁管家給謝盈朝的床伴送藥,這不是秘密。

    謝盈朝不僅喜歡玩窒息遊戲,更是對體寒的女人有種特殊的迷戀,為了讓主人開心,底下的人向來無所不用其極。

    謝斯止轉身離開。

    聽見關門的聲音,許鳶鬆了口氣,她此刻只想休息,不想被打擾,他走了最好。

    可沒過多久,腳步聲又回來了。

    謝斯止將一杯水和兩粒藥片放在床頭櫃:「許鳶,起來。」

    他按開床頭的小燈,一室昏黃。

    許鳶被疼痛和困意攪得神經遲緩。

    她費勁地爬起來,謝斯止扶了下她肩膀,她才勉強坐穩。

    水是熱的,藥是止痛藥。

    她搓了搓眼,接過水杯,艱難地吞咽:「謝謝。」

    謝斯止居高臨下,站在床前。

    許鳶流了許多汗,皮膚在燈光里晶瑩剔透。兩鬢髮絲被冷汗浸濕,毫無章法地粘在臉側,嘴角的水漬未乾,有種凌亂、招惹人去蹂.躪的美感。

    「你要謝的何止一件。」少年語氣平淡。

    許鳶抬起眼,與他對視時靜了幾秒,她問:「為什麼救我?」

    誰都知道,謝盈朝的床伴是高危職業,更是壽命不長的消耗品。

    比起做謝盈朝的床伴,跟著謝文洲不失為更好的選擇。

    謝斯止寧願挨一頓鞭子都要阻止謝文洲碰她,在別人看來,是小少爺愚蠢的逆骨。

    可許鳶不那麼認為,在她眼裡,那晚,他就是救了她。

    畢竟對象是謝盈朝,她還有自救的時間,可如果當晚就被謝文洲帶回房間,她無處可逃。

    謝斯止掏出紙巾,抽了一張紙遞給她。

    「折一隻紙鳶。」

    「謝斯止,我很疼。」

    「折。」他態度強硬。

    許鳶只得接過,忍著身體的不適,很慢很慢地摺紙。

    這個年紀的少年很少會隨身帶面巾紙,謝斯止是一個。

    面巾紙不知什麼牌子,有股冷淡的、雪松的香味。

    就當是欠他的,許鳶想。

    他為她挨了三十鞭,她忍痛為他折一隻紙鳶,也不是太過分的要求。

    謝斯止垂眼,盯住她纖細的手指。

    那張白色面紙在她手下一點點合攏,對疊,呈現出鳥兒的形狀。

    只是那鳥兒沒有翅膀,被許鳶藏了起來。

    「竹南路12號。」

    許鳶的手驀然停下。

    竹南路12號,是她的家。

    謝斯止從她手中抽出沒有翅膀的紙鳶:

    「那年我在街上流浪,竹南路12號的女孩送給我一隻玻璃糖紙折的紙鳶。」

    「許鳶。」

    他俯身,凝視她的雙眸,一個克制、紳士的輕吻落在她額頭。

    許鳶怔住。

    謝斯止嗓音低低,攜帶著溫柔的蠱惑:

    「對我好的人,我都記得。」

    「我要你好好的,在這地獄一樣的莊園裡,有尊嚴地活下去。」

    第05章

    謝斯止夢見了過去。

    那年竹南路12號門外,女孩遞給他的不僅是只玻璃紙折成的紙鳶,還有一瓶熱牛奶。

    流浪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沉重的痕跡。

    ——污垢、飢餓、襤褸的衣衫和眼神里的兇惡。

    他頭暈眼花,倒在雨後的瀝青路上。

    迷迷糊糊中,看見那棟漂亮的別墅門檐上寫著:竹南路12號。

    朝陽升起,司機開門出來,要送女孩去上學。

    餓到快要暈厥的謝斯止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奶油的香味。

    女孩拿著早上保姆現烤的小蛋糕,一身白紗裙乾淨得仿佛落入人間的精靈。

    她蹲在他身邊,用柔軟的、草芽一般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臉。

    「王姨,這男孩好像死了。」女孩聲音苦惱。

    她伸手探他鼻息,男孩卻突然伸出手推了她一把,奪走了她手中的那塊奶油蛋糕。

    他爬起來,退到遠遠的地方,捧著蛋糕狼吞虎咽。

    女孩想要靠近,他揚起漆黑的眸子,冷漠、兇殘,像只野獸,死死盯住她。

    女孩被震住了。

    保姆把女孩護在身後:「你還敢推鳶鳶,過來道歉!」

    她拽著謝斯止的衣領,按在女孩的面前:「不道歉的話,就叫警察來修理你。」

    謝斯止掙扎,可那是成年人的力量,他一個小孩無法抗衡。

    於是他低頭,惡狠狠在保姆的虎口咬了一口。

    那一下直接咬碎了皮肉,血流了出來。

    保姆吃痛,揚起手想打他,女孩清甜的聲音響起。

    「王姨,請放開他。」

    女孩走到謝斯止面前,打量他一會兒,從自己毛茸茸的白兔斜挎包里掏出一瓶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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