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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3:11:14 作者: 星河蜉蝣
他手指是少見的修長耐看,珍珠扣子在他手中被盤出了文物般的珍貴感。
「既然做了錯事,罰,是應該的。」
少年脫掉襯衫,丟到一旁。
他唇角泛起一絲懶散的笑,走出大門。
背對著廳里的眾人,跪在了夜幕下的石階上。
傭人不知所措,在確定謝斯止是認真的之後,拿來一根血跡斑斑的鞭子。
謝文洲惡狠狠的:「大哥出國前讓我暫為管理莊園的事務,既然你上趕著挨打,那別怪我不客氣。」
「打。」他指著謝斯止,對傭人說,「給我狠狠地打。」
少年的身體看似纖細,卻有著漂亮的線條和肌肉。
玫瑰花田在月色里泛著如海潮般暗紅的光澤。
月光傾灑,謝斯止的後背全是新舊交疊的傷疤,斑駁蒼白。
春夜的風吹動他額角的碎發,他一動不動,背影孤拔。
皮鞭著肉的聲音一道道迴蕩在寂靜的夜裡,叫人心驚膽戰。
謝斯止悶悶哼了一聲。
從始至終,脊背沒有彎下分毫。
許鳶離得很遠。
燈光晃晃,那一刻,她卻仿佛覺得,有血濺落在她被風拂動的裙角上。
第03章
謝家沒有在物質上虧待她,給許鳶安排了一棟不錯的小樓落腳。
房間的床是柔軟的。
她很久沒有在這樣舒服的床上睡過覺了,可輾轉反側了半宿,依然難以入眠。
她在想晚上的事。
那個叫謝斯止的少年挨了一頓鞭子。
謝文洲失去了他的把柄,囂張的氣焰不復存在。
他不敢再動許鳶了。
很難說清,被青木幫賣去拍片和被送給謝盈朝做玩物哪一個更悽慘。
但至少現在,她離開了那間暗室,也擺脫了謝文洲的魔爪。
外面足夠廣闊,外面的人也形形色色。
在這樣的世界裡多待一天,她就多一分自救的可能。
只是那個少年,許鳶不由自主去回憶他的臉。
初見而已,他明明可以與謝文洲達成互惠互利的保密協議,卻毅然脫掉襯衫跪在屋外受家法。
受完罰,他後背血淋淋一片,叫人心驚。
許鳶住在小樓的二層,陽台門敞著,菸草味從樓下飄來。
她起身走到陽台,透過欄杆朝下看。
月色里,謝斯止站在玫瑰田邊
他原本的衣服沾上血了,換了件黑色的綢緞料襯衫,扣子沒扣,指尖夾著一根剛點燃的香菸。
晚風鼓起他的衣衫,脊背上的鞭痕縱橫交錯,布露著血色。
他沒有包紮上藥,任由它袒露在冰冷的晚風裡。
裊娜的煙霧從他唇間一絲一絲逸出來。
「你叫許鳶?」
「今晚的事,謝謝你。」許鳶輕聲說道。
「K國弗拉克斯曼公爵的大兒子,埃德溫·弗拉克斯曼,是謝盈朝讀書時的摯友,謝盈朝去參加他的婚禮,順便視察謝氏在海外的生意,他離開近一個月,算算時間,快要回來了。」
謝斯止清瘦蒼白。
當他的視線巡遊過盛開的玫瑰花田時,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厭惡來。
「你猜,莊園裡的玫瑰為什麼這樣鮮艷?」
謝斯止回頭,露出一個頑劣而殘忍的笑:「十天,也許二十天後,許鳶,你也會在這裡長眠。」
月色下,少女靜了。
「謝斯止。」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音調淡淡的,出奇得好聽。
她問:「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謝斯止掀起眼帘,眼中略帶詫異。
穿著棉布睡裙的少女平靜地俯視他。
她沒有請他救她。
而是問,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也是,天平不能只有一端的砝碼。
這世上沒有童話,更不會有從天而降的王子施以援手。
她想要逃離這座囚籠,必須得有自己的價值。
晚風吹散了她的長髮,在清淨的月色里,她看似是根柔弱到一折就會斷掉的花枝。
實則未必。
「多傻。」謝斯止彎起唇角,「選我做同黨。」
……
照顧許鳶的傭人叫麗樺,是個活潑的圓臉女孩。
說是照顧,其實更多的是監視。
無論許鳶做什麼,她都陪著。
只要不離開莊園、不傷害自己,許鳶在這裡有相當大的自由。
來謝氏莊園十天了,許鳶一直在花園的玻璃書房裡看書。
這些天她從麗樺嘴裡聽到了許多謝家的秘辛。
比如,謝家是個龐大的家族,能做謝氏的掌權人靠的不只是血緣,更是能力。
因此,哪怕謝盈朝憑藉著出色的能力繼承了他父親的掌權人地位,在無法確定他的後代足夠優秀之前,謝氏都會選擇一些年輕人進行格外培養。
謝鐸、謝文洲、謝靜秋,都是謝氏的旁系。
作為繼承人的備選,一直生活在莊園裡。
至於謝斯止,是個私。
相比那三位而言,他雖是謝盈朝同父異母的親弟弟、莊園的小少爺,地位卻不高。
他人隨性散漫慣了,各方面資質平平,連繼承人的邊都摸不上,從沒有人把他放在心上。
麗樺還偷偷跟她說,謝盈朝在床上有些特殊的癖好,從前甚至失手弄死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