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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養崽

2023-10-14 01:16:24 作者: 匪弋
  沈召卿不動聲色著,「我為什麼要開心?」

  莊懷雋湊在他眼前,細細的端詳著他的表情,須臾之後,輕嗤一聲,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你了,你心裡想什麼,我一清二楚。」

  他往後退去。

  側頭將水晶酒杯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叮』,意味不明地輕扯唇畔,笑的不達眼底,「這件事你就不需要過問了,到時,伱自然會清楚,不超過一個月,一切塵埃落定。」

  沈召卿皺眉。

  莊懷雋是什麼個性他清楚,正因為莊懷雋瘋慣了,所以才會覺得事情怕是遠遠沒有那麼簡單,裴謹行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

  **

  九院這邊處理事情很是隱秘,本就事關院士,不能太過的張揚。

  姜遇孑不知道生前是否有囑託過什麼,一切都進行的合理順暢。

  沈周懿只是遠遠地看了看。

  一路跟著大隊伍的車從醫學研究三院去往安置點。

  三院畢竟集結了一群醫療界的大拿,沒有生的希望便只能送往火葬安置。

  沈周懿看到了忙碌中的徐昶硯。

  帝景大學的理事長。

  現在得知身份。

  這樣一個掌握京城所以豪門子弟,全國天才學子的男人,是她的叔叔。

  血親的叔叔。

  好在。

  姜遇孑還是有親人在為他處理後事。

  也不算走的十分的淒涼。

  沈周懿停留了很久。

  雨夜不曾停歇,她的肩頸幾乎被打濕。

  打算離開的時候。

  後面有聲音傳來。

  「怎麼不過去看看?」

  沈周懿回過頭來。

  徐昶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附近,他還是那一身妥帖的西服,長身如玉的,到底是父親的親兄弟,長相氣質都極其相似。

  沈周懿停下,喉嚨好像被黏住,半晌才道:「不知道以什麼名義。」

  徐昶硯走過來,將他手中的大傘換給沈周懿,紳士精煉:「徐嶸一院士的唯一女兒,徐昶硯的唯一侄女,足夠了。」

  沈周懿一怔。

  徐昶硯看著她,看起來很是平靜:「他的病本就是這世上最痛苦的一種絕症,活著就是在無盡的煉獄裡,現在乾乾脆脆的走了,好像也不算是什麼壞事,最起碼,他是與你相認之後才離開的,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他了解他的哥哥。

  一輩子活得太過負累了,前半生磕磕絆絆,什麼苦都吃盡了,後半生老天也不給點甜頭,生生的折磨這樣一個人。

  有時候死亡,其實並不是什麼壞事。

  是全新的開始,是希望。

  沈周懿沉默。

  徐昶硯猶豫了一下,最終拍拍她的肩膀:「不必憂心,人生在世皆有命數,往前看。」

  活到了他們這個年齡,基本上許多事都已經看清了。

  沈周懿點點頭:「我會的。」

  徐昶硯要轉身之際,忽然停下,看著她。

  半晌才開口:「能不能……」

  「叔叔。」

  沈周懿緩緩開口,就那麼淡然的看著他。

  她聲音恬靜清麗,尾音似乎含著幾分甜味。

  總是能入了人的心。

  徐昶硯一怔,愣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顯然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的事情竟然就實現了。

  他似乎有些尷尬和不自在,放在身側的手反覆的攥了攥,才道:「……哦。」

  頓了頓。

  「有空回家吃飯。」

  他又轉身回來:「初次相認沒準備見面禮,下次補給你。」

  沈周懿能夠感受到他的那種緊張。

  沒想到見慣了大風大浪,地位超然的徐昶硯也會有這種時刻。

  她點點頭。

  徐昶硯:「那你回去吧。」

  沈周懿輕聲地應:「好。」

  現在這邊也不需要她做什麼,呆在這裡反而也擾亂他人。

  看著沈周懿的背影,徐昶硯站了許久,又回過頭看了看裡邊,像是很糾結:「孩子應該怎麼養……?」

  他老哥走的乾脆,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還算是能轉圜心情。

  唯一苦惱的事情就是。

  扔給他這麼大的一閨女……

  怎麼養?

  有沒有相關的指南?

  ————

  雨還在下不停。

  不知老天爺是在為誰悲戚。

  夜深。

  沈周懿身上有雨水,回來泡了個澡,已經不早了。

  她大概是有些感冒,鼻子悶悶的,喉嚨也越來越痛,精神恍恍惚惚。

  今天的畫面算是不小的刺激。

  說到底她對沈召卿還是存有私心,就算如此,她都沒想過要將他對姜遇孑動手的事情和盤托出。

  沈周懿揉著腦袋,憋悶的快要炸開。

  她想不通。

  叮——

  手機響了聲。

  沈周懿思緒拉回,是裴謹行發來的微信。

  他好像只有這個時間才有空。

  【很想你。】

  簡短的三個字。

  沈周懿的神經霎時間不受控制的躁動起來,她想要看看他,直接打了個視頻過去。

  嘟、

  嘟、

  嘟、

  響了好多聲。

  那邊好像是無奈,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手機屏幕里,男人身處黑暗,看不太清楚臉上,但是能看到大概的五官。

  他靠在牆面,一腿微微曲起,嗓音有些沙啞:「怎麼都沒睡。」

  沈周懿情緒已經積攢到了一定的高度,她強忍著:「我能不能去找你?」

  裴謹行頓了頓,變換了一下姿勢,「怎麼了?」

  他想要看清她:「出什麼事了嗎?」

  沈周懿盯著他,好像有些事也無從說起,不知如何起頭,最終只能說:「院士去世了。」

  裴謹行先是一怔,良久才說:「難過就別強忍著。」

  他太了解沈周懿了。

  她永遠是將情緒藏於心底的人。

  不善於表達,不善於暴露。

  沈周懿看著他:「你知道?」

  裴謹行稍稍抬眸:「什麼?」

  「他是我的父親。」

  沈周懿走到陽台上,護欄上濕噠噠的,「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裴謹行對於姜遇孑的死不意外,甚至還想著來安慰她,除非他知道姜遇孑與她之間的關係,否則怎麼會想到讓她不要太難過。

  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是被裴謹行刻意遮掩的。

  裴謹行那雙漂亮的含情眼深深地凝視著她,最終也沒有隱瞞:「我出國之前去見過院士了。」

  那天他見了徐嶸一和莊懷雋兩個人。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沈周懿摸了下護欄,冰涼的幾乎入骨,她身體小小的顫了顫,說不出什麼心情:「你會離開我嗎?」

  小舅,也不是她的小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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