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開心
2023-10-14 01:16:24 作者: 匪弋
天漸漸的黑下來。
鬧劇在落幕。
夜風襲來。
沈周懿醒神,陌生的環境,剛剛發生了人命,卻不覺半點的陰森恐怖。
她站起來,雙腿麻木的舉步難行。
走了很久才走出那個院子。
上了車之後,心跳在胸腔沉重的蹦著,無數種的情緒在肆虐,甚至連傷心的立場都是那麼的尷尬。
她將手機拿出來,看著手機里存好的一個手機號。
在此刻竟然有些猶豫。
諷刺在蔓延。
她父親死了,本應該傷心的時刻,她卻還不得不考慮著他的死能幫助她得到藥劑的問題。
說白了,小時候沈江海說她就是一個掃把星,也不算是假話。
看向窗外,沈周懿無聲地撥通了那個電話。
嘟嘟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餵。」
嗓音天生的陰刻,顯得不太近人情。
沈周懿收回視線,單手壓住了酸脹的胸口:「他已經死了,藥劑什麼時候給我。」
她的語氣十分的冷漠,是不受控制的情緒外泄,就算是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的郁沉。
莊懷雋似乎是沉默了一陣。
他才慢聲說:「看來你真的很傷心。」
沈周懿輕嘲:「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又何必再裝模作樣。」
「刺人。」他說。
「既然承諾了你的事情,我不會爽約的,藥劑會給伱,看來要給你給他辦理喪事的時間。」
多麼的貼心啊,他究竟為什麼會如此的薄情寡義。
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養出莊懷雋這樣的人格。
就算是沈周懿也不免開始深思。
她唇瓣微抿,乾澀的要命:「理由還不告訴我嗎,莊懷雋,是什麼讓你從一開始就只針對我一個人,我們熟嗎?」
又是一陣沉默。
死寂一般,無聲地在宣洩著什麼。
良久,莊懷雋才說:「他在乎你。」
無頭無尾的一句話。
沈周懿抬起眼。
莊懷雋便掛斷了電話。
沈周懿垂頭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曾經她送走了母親,那陣子她其實性格是最淡漠的時候,從小看著父母恩怨,母親也不算太親近她,常常不歸家,說白了,那時的她是感知不到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傳遞的。
正因如此。
在母親去世時,她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無波無瀾著。
她不懂應該怎麼去表達自己的傷心情緒,只看著那些人哭天喊地,她覺得好假,怎麼能夠哭的那麼歇斯底里的。
這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懲罰,那時的淡泊,到現在,她真正的理解了情感為何物,裴謹行在這段感情里,孜孜不倦的告訴她,愛是什麼,會有什麼樣的表現,會帶給人怎樣的愉悅,是責任,也是救贖。
她大概是懂了。
所以現在她要親眼看著父親的死。
體會一把人們常說的傷感。
好像是真的挺難過的。
她都已經做好準備……原諒姜遇孑了。
沉思了許久。
沈周懿揉了揉頭髮,使自己清醒了許多。
開車去往九院那邊。
不管怎麼樣,總歸是要以女兒的身份,送送他的。
她大概也明白。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父親心裡應該是解脫的吧。
最起碼跟母親之間的芥蒂才算是煙消雲散了。
在世未相愛,相見望如故。
————
今天的天氣很是反常,悶熱了一整天的時間,終於落下了大雨,淅淅瀝瀝地澆在地面,清掃著一切的煩擾。
偌大的莊園裡。
頎長的身影看著窗外。
玻璃窗上蜿蜒而下一道道雜亂的水痕。
看不清外面景象究竟如何。
莊懷雋看著手機里那電話號碼許久。
通話記錄不過才幾十秒鐘而已。
收了手機,他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他與他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就算是這種時候,他都那麼的冷靜,臉上甚至看不出丁點的情緒。
明明,他心愛的外甥女現在正面臨巨大的災禍。
莊懷雋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去倒了紅酒,低斂的眼睫遮住了眼眸。
語氣寡郁:「因為這件事還特意跑一趟,你倒是真為她著想。」
沈召卿西裝外套就放在身側,白襯衫襯的整個人更清儒艷艷。
他說:「鬧到這種地步,你真的滿意了?」
莊懷雋回頭看他,妖異的眸子晦澀不明:「這不就是一開始的目標嗎?你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對仇人的女兒心慈手軟,怎麼?還是說,你該不會是對她生了什麼不該生的感情?」
這話問的犀利又陰刻。
沈召卿抬眸,嗓音薄涼:「莊懷雋,別太過了。」
瞧瞧。
還是這幅雷打不動的樣子。
明明他已經在對著他底線和死穴不停地剜著,他仍舊能保持他的姿態和理智。
莊懷雋抿了口酒水,艷紅的酒水將他的唇染的更瀲灩:「你還真是老僧入定,世上還有比你更會掩藏情緒的人嗎。」
「明明那麼擔心那小蘑菇頭,偏生做那個惡人。」
這世界真是令人看不懂。
不過也好。
沈召卿和沈周懿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的開始。
他們兩個會分道揚鑣,甚至反目成仇,是一早就註定好的事情。
偏偏沈召卿把她當了真。
諷刺。
可笑。
「你的目的達到了,過程是什麼樣的又有什麼重要的,我來就是告訴你,別做多餘的事情,她想要的給她,事情已經夠糟糕了,你的惡趣味該收一收了。」沈召卿起身,淡眸如雪,不見溫度。
莊懷雋回過頭:「還沒結束。」
沈召卿的腳步停頓。
莊懷雋說:「你以為,裴家那位裴謹太子爺去了何處?」
就算他將藥劑給了沈周懿。
可她面臨的問題,還遠遠不止那麼簡單。
沈召卿旋身,眼裡幽幽:「什麼意思?」
他才剛剛從邕城回來,有些事還沒有完全的掌控風向。
尤其墨清秋現在到底是莊懷雋身邊的人,不可能什麼都跟他透底。
莊懷雋走向他,在瓢潑的雨夜之中,二人的身影在窗欞上投出昏沉的陰影,面對面站立,視線平行著,一清冷沉靜,一郁沉殘戾,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好似被什麼拉扯,竟有奇妙的融合感。
莊懷雋睨著他,忽而問:「要是裴謹行死了,你會不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