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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崩裂

2023-10-14 01:16:24 作者: 匪弋
  清冷的嗓音,在流水潺潺的茶室,好像發生了一種詭秘的碰撞。

  年輕男人縱然面對他都那麼的沉靜,眼下淡痣漂亮,顯得人多了幾分人情味。

  沈召卿長睫瞭起:「我,才是。」

  沈家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沈召卿能抵得上數十個沈家不止。

  裴昀江這才微微眯眼。

  沈召卿淡道:「沈家變革,多少人在局外看戲,我在多少人眼裡是薄情寡義之輩,沈姓是沒落了,但沈周懿與沈家其餘從來都是割裂的,她不再其中,只要我在的一天,任何時候,我都可以傾盡一切做她的靠山,所以。」

  「這個階層,我來給她砌。」

  一層一層的砌。

  這座高山,必然能登得上去。

  他是聰明人。

  裴昀江這種道行的老狐狸,能坐鎮江山這麼多年,又怎麼會簡單。

  邕城的事不會逃開他的眼睛。

  他與沈家的恩怨,也不會密不透風。

  在絕對的強權前,都是透明的把戲。

  他要的,不過就是他的態度。

  這回,裴昀江放下了手中的茶壺,打量著沈召卿,這樣一個年輕人,如此的魄力,如此的能力,他其實是很欣賞沈召卿的,最起碼在年輕一輩里,他就是那個金字塔。

  重點是。

  沈召卿名下的,可不僅僅是邕城沈家。

  而是他藏在背後,他在國外真正的勢力。

  「你倒是疼她。」

  「據我所知,你們之間的關係,你好像完全沒必要做這樣的事。」

  沈召卿不驚不慌地:「我答應了她的事,死也會辦到。」

  他曾經就說過。

  她想要的,他無論如何都會幫她握在手裡。

  雖然現在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但一碼歸一碼。

  裴昀江最終只是淡笑:「年輕人,倒是我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罷了,緣分讓他們到哪兒就到哪兒,沈先生大可放心,我沒有那麼老頑固。」

  這算是給了沈召卿一個確切的答案。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清楚。

  沈召卿這才捧起那杯茶水飲盡,落杯頷首:「多有叨擾。」

  事情,這才算是平定。

  日後,她在這點上,不會落了口舌。

  看著沈召卿離開的身影。

  裴昀江緩緩地眯眼,最終搖頭,繼續洗茶:「困獸之鬥。」

  這句,明顯是意有所指,超出了他們談論的問題之外。

  ————

  天好像有些陰沉,園林里黃線昏沉。

  就連池塘里的錦鯉都游得不歡快了。

  沈周懿坐在池塘邊緣,手上動作雖是在餵魚,思緒卻不知飛到了何處。

  直到錦鯉輕咬了下她的手指,她才回過神來。

  耳邊也多了一道腳步聲。

  她回過頭。

  沈召卿就站在身後的百年松柏樹下,枝繁葉茂壓在頭頂,顯得那般不見天日。

  沈周懿起身,竟是第一次升起一種難言的尷尬:「聊完了?」

  「嗯。」沈召卿點點頭。

  沈周懿落在身側的手微微收攏,「能告訴我,伱的事嗎?」

  她現在很好奇,所謂的仇恨,所謂的報仇,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召卿站在那邊沒動,二人之間隔著一道距離,仿佛已經說明了什麼。

  「沈家已經不復存在了,前塵往事也沒有必要了,既然現在你知道了,那就說清楚吧,以前我的確是在利用你。」他聲音很淡,淡到近乎恍惚:「利用對你好,在沈家立足,博取你媽的信任和同情心,人一旦開始演戲,久而久之就會成為一種習慣,假面戴久了,是扒不下來的。」

  多麼殘忍的話。

  生生地分裂了他與沈周懿共抗風雨的這麼多年。

  二人在沈家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求生,是舅甥關係,又更勝這關係。

  現在只是一句輕飄飄的利用,就解釋的乾乾淨淨了。

  沈周懿縱然已經想了很多與沈召卿之間關係的結局,卻還是在這一刻止不住的難過。

  「所以,今天來,就是想要徹底撇清,橋歸橋路歸路?」

  「是這樣。」

  得到的回答也是那麼的乾脆。

  一如既往的清冷,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從不曾做任何不確定的決定。

  沈召卿是足夠冷靜的,也是足夠能無情的。

  沈周懿情緒霎時間上涌,她咽了咽嗓子,也止不住的嘶啞:「小舅,我有權利知道所有實情。」

  「我不是你小舅。」

  沈召卿胸口緩緩起伏了一下:「從來不是。」

  沈周懿僵住。

  沈召卿直接轉身,他一點都不想看她那種錯愕的表情。

  「就這樣吧。」

  說完。

  他抬腿就走。

  走的乾脆決絕。

  半個字都不想要解釋給她聽。

  更別說是說明十幾年前的種種恩怨。

  他不想給她知道那些細枝末節、無法見天日的東西。

  至於和裴昀江談的事情,也不必告知她。

  沈周懿沒動。

  直到看不到沈召卿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視野。

  她才低頭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胸口悶的厲害。

  讓她怎麼接受突然之間的變故,最親近的人與她斷絕關係,什麼都不解釋,她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一樣,怎麼都找不到邊界。

  這個人是沈召卿。

  是她從小到大唯一依賴過的人。

  現在,像是沈家人一樣。

  將她拋棄了。

  這段時間的事情實在發生了太多,全部蜂擁而來令她太陽穴突突的疼。

  混亂之際。

  手機響起來。

  沈周懿一邊回屋子裡,一邊接起來:「你好。」

  「懿姐,是我。」

  沈周懿走去沙發旁,應:「怎麼了?」

  「你放在F國美術館的那幾幅畫,有人要高價買下來,美術館想徵求一下你的意思。」

  沈周懿皺皺眉,思緒雜亂,「多少錢?」

  「不確定,但是館主說巨額。」

  就連館主都驚嘆,那一定不是一筆小數目。

  這個世界上的畫家也需要一定的營銷,避不開世俗的一切,就算是她這樣的大畫家,都是前幾年還名不見傳的時候有人欣賞她,在世界美術展覽上以全場最高價拍下她當時第一幅參賽的作品,才算是打響了第一炮,得到了巨大的關注,才有後面發展的機會。

  藝術家沒那麼不食人間煙火。

  最起碼,她也愛錢。

  「賣吧。」

  她又問:「對方是什麼人?」

  「匿名。」

  沈周懿眼裡划過疑慮。

  罷了。

  是誰不重要。

  現下更重要的是搞明白沈召卿的事情,她不能放任就這樣不明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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