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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撒嬌

2023-10-14 01:16:24 作者: 匪弋
  嘟嘟嘟——

  手機是通的,但始終沒有接。

  沈周懿嘆口氣,抬頭看向窗外搖曳的艷麗玫瑰,這幾天沒有精心打理,有些已經泛黃,不再那麼美麗。

  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十幾歲的時候正是一個女孩子愛美的時候,她被沈家拋棄,在瘋人院被虐待,精神被摧殘,在某個夏夜坐在路邊,看著晚歸的少女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懷裡捧著美麗的玫瑰,笑的那麼漂亮。

  那是她第一次對一種花喜歡。

  因為她羨慕那女孩子可以那麼發自內心的笑。

  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就是那天,她在那路邊坐了很久。

  是小舅來接的她,帶來了一朵玫瑰。

  他說:「我們阿懿想要的,都會有。」

  「你也會像這玫瑰一樣,活的堅韌美麗。」

  那是她收到的第一朵花。

  所以長大後,她才會取英文名為Rose。

  正如小舅說的那樣,她想萬丈光芒,不願意再在淤泥里活著。

  從記憶里抽離。

  沈周懿放棄了給沈召卿打電話。

  小舅鮮少會不接她的電話,現在看來,大抵……是發生了什麼。

  她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給裴謹行發了一條微信:【什麼時候回來?】

  他很快回了過來:【兩小時之內。】

  沈周懿想了想:【我去找你吧。】

  好一陣子,他發來一個地址。

  是裴家主宅。

  沈周懿一詫。

  該來的,還是要面對。

  *

  乘車來到了裴家。

  在那扇恢弘的門外,她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一道頎長的身影,他穿著算是正式,卻又在他身上變得慵懶的白襯衫,月光稀薄,卻格外偏愛的落在他身上,染了一縷清白。

  只是,現在的他咬著一根煙,渾身散發著一種言說不了的消沉味道,頹靡的好似天之將塌。

  沈周懿頓了頓,走過去。

  裴謹行適時地抬起眼。

  在昏沉的夜色里看她:「怎麼也不在家休息?」

  沈周懿說:「想你。」

  裴謹行像是被這句燙了下,他乾脆掐滅了菸頭,他學什麼都快的很,明明沒抽幾次,卻行雲流水的灑脫。

  他動了動腳步,彎腰躬背在她眼前,喉結顫動,喉音沉沉懶懶:「姐姐,撒嬌啊?」

  沈周懿潤了潤嗓子,眼眸清亮:「會彆扭嗎?」

  他這回低低淡淡地笑起來,眼尾漾著恣意之氣,多麼的意氣風發。

  「有點。」

  「欸。」

  「但受用。」

  沈周懿原本的壞心情,終究還是破了口子,唇畔微微翹了翹。

  但也只是一瞬。

  正因為如此,她才心中宛若被粗糲的砂紙打磨著。

  她想要他活著。

  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熱烈輕狂的活著。

  他本該如此的。

  裴謹行站直,仍舊一身的散漫,他說:「現在我還得回去,要不伱先去我院子。」

  他下頜微揚,示意身後:「還在鬧著。」

  二房的事雖然沒有殃及他人。

  但是也算是一個警鐘。

  重重地敲擊了族裡每一家,他行事果決殺伐,不顧親情的事,讓那些人從心裡發寒發麻,擔心下一個就會落在自己的頭上,自然不對付的言論和聲音會多起來。

  沈周懿明白當下的境地:「那些人想怎樣?」

  裴謹行單手抄兜,似是輕哂了下:「覺得我損害了家族利益和形象,完全不顧大局,在全國人面前讓裴家抹了黑,說我年紀小,做事不經考慮,希望我老子繼續將我送到國外教育教育。」

  他這樣的年紀,在能力和社會地位都極高的情況下,會有妒忌與爭執並不意外。

  族裡牛鬼神蛇向來不少,尋常人家有的親情,在這種水深火熱之地,只有算計。

  沈周懿心一沉,「你爸爸什麼態度?」

  裴謹行搖搖頭:「里外自然分得清。」

  他牽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去我院子。」

  前面的紛爭,不能殃及了她。

  沈周懿乖乖跟在他身邊。

  二人繞路而行。

  抵達院落,這邊已經重新修整過,梁拂燈向來是行動派,之前裴臻西與陸俞冉那檔子事,到底是噁心人,里里外外該換的都換了,聲勢浩大,也沒有避諱過二房,主母身份光明正大地打了對方的臉面。

  「一個人呆著害怕的話,就去逗逗魚兒,或者上頂層花園去,燈都亮著。」他將她安置妥帖。

  沈周懿點點頭:「你快去吧。」

  說到底,讓他面臨在問題的人還是她。

  裴謹行轉身,走了兩步後回來,俯身在她唇上啄吻了下,沒往深里去,「別擔心。」

  說完他才離開。

  看著那背影。

  沈周懿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覺得這背影變得格外遙遠,虛虛妄妄的。

  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強烈的答案。

  裴謹行不能死。

  她不同意。

  辦法,她來想。

  *

  堂內。

  聲音不休。

  不算嘈雜,但在井井有條之中卻透著令人透不過氣的壓力。

  裴昀江穩坐主位,不疾不徐地捧起茶杯抿一口,臉上始終沒什麼情緒表現。

  任憑底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語。

  今日這裡坐了裴家幾代下來的長老,在場的就有十三人。

  「二房這事,裴謹年紀小,處理的到底不圓滑,再怎麼樣也不能擺在戲台上給別人看笑話吧?」

  老者一邊咳一邊說。

  「禹城是行事糊塗了一些,但是那個年代,商場本就如戰場,大家手底下都不能說是個完全的乾淨,誰都心知肚明的一些事,家族內部就能解決,裴家也平白被詬病,太不妥當了!」

  有人附和:「還有那個畫家,雖然盛名在外,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將來我看也會麻煩不斷,裴家的太子爺無論如何都不能隨隨便便定了感情的事!」

  「你們看看,多有失體統!大庭廣眾之下,做那種親密現眼的事,在我看來啊,沒有羞恥,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端莊矜持,更沒有做一家主母的風範!」另一老者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敲敲手杖冷呵。

  裴昀江放下茶杯,就是這種不顯山不露水的姿態,令人心中惴惴。

  畢竟他們斥責的,到底是他的兒子——

  「怎麼不說了?」裴昀江抬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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