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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別憋著

2023-10-14 01:16:24 作者: 匪弋
  沈周懿視線落在他身後,原本還困意朦朧,現在也醒了大半,她一步步往他那邊走,「你在做什麼?」

  裴謹行只穿著一條休閒的運動褲,上身就那麼光著,他睨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她要過來,開了口,「能不能去外面等我一會兒?」

  沈周懿腳步被這句話定在了原地。

  但是也只是幾秒鐘。

  她又快步上前,幾乎不給他什麼反應的機會。

  一手握住他的手臂,「拿出來。」

  裴謹行斂眸,就那麼與她對視。

  沈周懿抿抿唇,再次開口,「拿出來,我看到了。」

  就這麼膠著了會兒。

  裴謹行才滾了滾喉結,緩緩將那針管落於她眼前,那麼一管,鮮紅的觸目驚心。

  都是從他身體裡生生挖出來的。

  沈周懿抬起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溫熱的。

  「經常抽?」

  她問的聲音都是縹緲的。

  裴謹行低低地嗯了聲,一時之間,卻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長長的睫毛掀起,細細凝視她的所有表情,「但是死不了。」

  沈周懿眼皮子跳了跳,她舔了下唇,呼吸不自覺的凌亂:「你先弄完。」

  弄完。

  再聊。

  省的他白白遭罪。

  裴謹行也沒固執什麼,他將液體注入器皿,密封保存好。

  這個過程中,沈周懿視線下垂,她看著深灰色地板上滴落的兩滴血液,綻放出了綺麗的美。

  她在回想。

  回想著從遇到裴謹行時,不止一次發現過他手臂上針眼的事情,他好像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強韌,但是她好像陷入了他為她編織的巨大蜜糖里,久而久之就忽視了他本身就有的問題,一直沉浸在戀愛中,對他的關心似乎也微乎其微。

  再醒神時。

  裴謹行已經套了一件T恤。

  他走向她,手指勾住她的小拇指,然後一根一根交叉,握緊,為她傳遞體溫,「我身體的確有些問題,應該是死不了。」

  他慢慢地解釋給她聽。

  慢聲慢調,音色格外的平淡。

  沈周懿抬起眼,他臉色很白,只有那過分殷紅的唇為他這張臉點綴了化不開的魅。

  「應該?」她覺得自己現在還算冷靜,她眼睛還是忍不住去瞟那裝滿血液的特殊器皿,她當然清楚,若非嚴重,何必要抽這麼多血來虧空自己。

  他沉默了會兒。

  「周周——」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小名。

  他彎腰,一貫的吊兒郎當的頹肆不再那麼凌人,他就是這樣生性散漫慣了,很少會把什麼當做人生信條,自己的事情,無論苦與難,他都可以當做雲煙,所以這段感情開始後,他也下意識的忘記了,他哪兒有什麼資格。

  「具體的情況,很複雜,也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說起。」

  沈周懿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自己抽血,親眼看著時候,總是會更加觸目驚心,她忽然就覺得腦子裡亂糟糟地,明明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嚴重嗎?」

  她多聰明啊。

  當然能聽出來他估計沒打算,或者沒想好跟她說明。

  裴謹行咽了咽嗓子,他眼前不太清明,頭很疼,思考時容易出現偏差和極端,語氣也顯得無所謂,「左右是一條命的事。」

  沈周懿胸口一悶。

  他這種不以為然的態度,讓她無端的惱火。

  「一條命。」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命在你嘴裡就是這麼不值一提?」

  裴謹行看著她,「我在努力治療。」

  他想活著。

  長這麼大,他從未像是如今這樣迫切過。

  但是應該如何說,才能讓她舒服些?

  他只考慮了這個問題。

  「你今天打算跟我完完全全交代清楚嗎?」沈周懿還是冷靜了片刻,她平日裡溫柔慣了,難得有這麼嚴肅扎人的時候,「我要知道所有前因後果。」

  裴謹行靜靜注視著她,卻也誠實:「我沒想好。」

  是啊。

  他自己都意外。

  他還會有怕的時候。

  沈周懿頭有些疼,著涼還沒有完全好,只能退一步,「那我等你願意跟我說清楚的時候。」

  說著。

  她鬆開他的手,聲音仍舊是溫柔細柔的,「好好休息吧。」

  沈周懿轉身往外走。

  她覺得自己也有必要整理一下心情,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心都被攥著,有些喘不過氣,但並不是像是她發病時候的那種痛苦,而是悶,悶的人心煩意亂。

  也不知道是氣他的什麼都不願意說。

  還是氣自己從不關心這些事情。

  裴謹行垂眸,眉心皺的很緊。

  他壓了壓心口,便快步朝著她跑過去,「你要走?」

  沈周懿已經去找衣服了。

  她抬起頭,「我回學校。」

  這回裴謹行沒說話。

  他大步向前,將人從地上抱起來,一言不發地抱著她去一樓的房間,暖氣很足,暖和又舒適,他將她抱到了床上,就那麼抱著她,「就在這兒睡。」

  沈周懿皺眉,「裴謹行——」

  「嗯。」

  她更掙扎。

  「就在我面前,好好冷靜,我就這麼陪著你,有情緒我們來當面解決,別回去之後自己憋著。」

  他聲音很啞,帶有一些情緒,微喘著氣。

  沈周懿感受到了他很不穩的心情,她想回頭去看他,又被他的大手摁回來,沙啞地說,「別看我。」

  沈周懿一肚子氣脾氣,突然就因為這麼一句散了大半。

  她不動了,望著昏暗的室內,「你怕我跟你分手?」

  這麼一句說出來。

  室內沉寂了許久許久。

  二人躺在床上,每一個動作都摩擦的床上布料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脖頸軟肉一陣濡濕刺痛。

  他低頭,在她頸窩不停地啄吻,輕咬那細嫩的肌膚。

  也不說話。

  但是沈周懿明白他意思了。

  她被他蹭的脖頸癢而細微的刺痛,「我不走就是了,你別弄了——」

  「嗯。」

  嘴上應著。

  可一點兒不含糊。

  沈周懿乾脆任憑他去了,「是大病嗎?」

  「不是。」

  被子被他扯過來,包裹住二人,她身上穿著他肥大的T恤,現在快要被推至鎖骨,沈周懿狠狠閉了閉眼,腳趾蜷縮著,「癌,癌症嗎?還是……會讓身體怎麼樣……」

  他聲音悶在被裡,「不是病。」

  不是病——

  沈周懿努力的想要思索這三個字的含義。

  卻被打散思維,怎麼都沒法集中。

  但是。

  不是病的話——

  是不是也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嚴重?

  明明有矛盾立馬就解決了。

  可也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她根本,磨不過他。

  他總有辦法讓她繳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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