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夢中人

  夢，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但它又不全然虛無。

  甚至其中蘊含的寓意和奧妙還讓周公專門寫了一本《周公解夢》至今仍是不少人做夢後必查的寶典之一。

  對於裴繫舟而言，夢也與他有不解之緣。

  大約18歲開始，裴繫舟就一直做一個夢，夢裡有個看不清臉的少女。

  第一次做這個夢裴繫舟心中大駭。

  後來，裴繫舟隔三差五就會夢到這個神秘女子，她宛如巫山神女神秘又難以捉摸，還細碎的出現在自己夢中。

  而且他們在夢中如膠似漆，極盡纏綿。

  這般與女子親密，對於裴繫舟來說是非常荒謬的事情。

  畢竟現實生活中，他除了練功，根本無心其它。

  裴繫舟一度覺得自己遇到了心魔，倍受折磨的某一天，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跟師父說了。

  裴繫舟心情異常沉重，仿佛做了大逆不道十惡不赦之事。

  不過他師父只是哈哈一笑：

  「心魔只是憑空想像，並非真實存在，少年春夢，不必在意。」

  師父雖然不在意，可裴繫舟怎麼能不在意？那夢中女子又不是出現一次兩次，是頻頻出現啊！他都快瘋了！！

  師父仍舊笑著搖頭：「不是大事。」

  甚至跟師伯聊天還說起這事兒。

  師伯喝完茶，轉頭就傳了出去，於是一下子整個師門都知道：

  仙氣飄飄的裴淵薇終于思凡了。

  ……

  後來，裴繫舟就不再說這個事了。

  儘管夢中人還是出現，可他打死不再跟人分享，就連師父也是如此。

  隨著年歲長大，他的夢又有了新的延伸，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時候他會夢到跟這個女人纏綿，有時候會看到女人悽慘孤獨的背影，再後來女人身邊還多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不知為什麼，裴繫舟總有種預感，那孩子……是自己的。

  畢竟，這麼多年他一直跟巫山神女翻雲覆雨，有孩子……好像……也不奇怪。

  只是，他很清楚，這只是在夢境中，並非現實。

  然而，既是修道之人，自然要正視世間萬物。

  有的東西，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古時候也有巫山神女入夢的傳說，也許他遇到的也是這樣一個只能在夢中出現的精魅呢。

  重新正視問題以後，裴繫舟就坦然多了。

  他致力於在夢中看清巫山神女的模樣，可惜，那女人永遠雲山霧繞看不真切。

  這樣顛倒夢想的日子，一過就是六年。

  直至那一天，裴伴小鋼炮似的衝過來，扒拉到他的身上，又自然無比的把他手機掏出來解鎖密碼，打電話求救。

  那一刻，天知道裴繫舟心跳的有多快。

  他幾乎要懷疑這小孩子是不是夢中的小精魅劃破了空間，從夢裡出來了！

  即便後來知道她是正常人，有自己的父母親人，裴繫舟心底的震顫還是無法言說。

  這種詭異的熟悉感真的太強烈太真實也太稀奇，從來沒有遇到過！！

  尤其看到小女孩一個人離開，那孤獨落寞的背影，神奇的跟夢中的小身影重迭，以至於他鬼使神差的說出收留她的話來。

  後來的幾天，裴繫舟一直在觀察這個幼崽，企圖從她身上看出點與人類不一樣的地方。

  可惜……沒有。

  她很正常。

  有溫度，有影子，要吃飯也需要睡覺，一個非常非常正常的人類小孩。

  裴繫舟面上不說，心中卻有一點失落。

  不過這種失落沒有維持多久，當他跟唐皎碰面的時候，這種詭異的熟悉感又出現了！

  那天唐皎一臉殘妝，五官是模糊的，然而這樣的模糊感，他再熟悉不過！

  那一剎那裴繫舟真的以為是巫山神女出現了！

  而今天碰面，更是如此。

  唐皎與自己喝茶時的那種自如，若不是跟他相處多年，又怎會有？

  而且，唐皎就仿佛突然出現的，更為奇怪的是，裴伴這麼巧，也姓裴。

  這合理嗎？

  眼下，裴繫舟太需要一個幫自己分析狀況的人，於是毫無保留的把這幾天遇到唐皎姐妹，包括自己內心感受都跟胖爺分享了。

  本以為，師伯能給他一點提示和方向。

  誰知，師伯表情卻有些怪異。

  「你是說……你覺得唐皎姑娘很像當年春夢裡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

  你可千萬別這麼告訴她，就算要說，你也藏著掖著點，說夢中女神得了，千萬別說春夢女神啊。」

  「……」裴繫舟，突然後悔跟師伯坦誠是怎麼回事。

  胖爺感受不到裴繫舟的尷尬，仍舊笑得燦爛。

  裴繫舟擰眉：「師伯，我是認真的。」

  「哈哈哈，我也是認真的。」胖爺繼續笑得前仰後合。

  「……」裴繫舟。

  仿佛當年的事又重演了。

  師父師伯怎麼都不重視他這個問題呢？裴繫舟鬱悶。

  他沒再說話，認命泡茶了事。

  胖爺連喝兩杯茶，這才把笑意憋回去：「咳咳，淵薇啊，玩笑歸玩笑，但師伯還是要認真道說一句，有時候不要太執著於一個夢。

  誰不曾做過春夢？你師伯我當年的春夢還能集齊12美人呢。

  你啊，主要是從小到大都被擺在一個很高的位置，當有一天你碰到尋常毛頭小子一樣的事，比如……做春夢，你潛意識會不適應，甚至把這件事無限放大，過去就過去了，把這個夢放開就好。」

  裴繫舟沒說話，甚至眼皮都沒抬。

  胖爺對裴繫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壓根沒把自己說的話放心上，不由得挑眉：「難道你真覺得唐皎姑娘跟你有什麼關係？

  淵薇啊，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是你夢裡出現的人，那豈不是說她說妖怪？

  知不知道建國後不許成精？你讓警察同志如何自處？」

  「我會調查清楚的。」裴繫舟淡淡地回答。

  明顯，他還是覺得唐皎的出現，有玄機。

  「……」

  這回換胖爺無語了：「怎麼調查？莫非還要弄點符籙，桃木枝，黑狗血？」

  裴繫舟淡淡勾唇：「若師叔有，也無不可。」

  「……」胖爺：「你開玩笑的吧。」

  裴繫舟只認真泡價值66萬的茶。

  算了……師伯也只是八卦，還是沉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