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回鄮縣

  這一夜因為蕭家來的親朋好友太多，所以一人一個院子是安排不下了。

  於是林婉婉這邊的客舍又分了三間出去，住了蕭家的幾位族親。

  小青玉的房間也讓了出來，她正好有理由可以跟林婉婉擠一張床，開心得很。

  翌日天還未亮，林婉婉便被院子外頭的動靜鬧醒了。

  蕭湘華在丑時末就被叫了起來，趕著漲潮的時辰祭祖及拜菩薩。

  林婉婉坐起，給小青玉拉好被子，起身穿衣服，讓打開了內室的門。

  睡在外間踏上守夜的鴻雁本就睡得不沉，林婉婉這邊一開門，她也就驚醒了，一骨碌爬起來，輕手輕腳地上前伺候。

  今日是大場面，林婉婉雖不用盛裝但也需精心打扮，不能失了禮數。

  鴻雁還是一如既往地做造型厲害，她給林婉婉梳的髮髻永遠都不會出錯。

  待林婉婉這邊忙好，蕭湘華也拜完了菩薩，現在開始往庭燎里扔一節節砍好的爆竹了。

  「噼里叭啦」的聲音響起，把蕭府里的人鬧醒了七七八八。

  只有小青玉昨天晚上玩得太瘋了，睡得還是特別沉。儘管外面這麼熱鬧，但她是一點都不受影響。

  林婉婉留下雲裳守著小青玉，自己則帶著鴻雁、霽月和彩雲去蕭母的院子裡等著請安。

  結果林婉婉剛走到蕭母的院子裡，就發現裡頭已經站了不少人，擠在一起請安，都是被爆竹聲鬧醒的。

  蕭母今日也起得早，老人家本就覺淺，遇到這樣的好日子，不用被鬧都會很早起。

  蕭湘華此時正在由林婉婉紅顏笑里的「化妝師」們在化妝。

  紅顏笑在新娘妝這一塊已經做出了口碑，不僅鄮縣的士族女眷喜歡，整個越州都已經風靡了起來，杭州這邊也有耳聞，出門跟妝已經是紅顏笑的高級vip特色服務之一了。

  蕭湘華的紅顏笑高級vip名額是林婉婉送她的，跟妝服務自然也是。

  林婉婉剛從現代補了一批貨發到鄮縣，現在蕭湘華用的化妝品，都是紅顏笑這一季的新款。

  眾人簡簡單單用了早膳，晨鼓響起，城門打開，一群三姑六婆提著棍子、荊棘條等物摩拳擦掌地興奮地跑到蕭府大門口，就等著給新郎官來一頓「下婿」禮了。

  何為下婿？就是女方親友團手持棍子、荊棘等物杖打新郎為樂。

  林婉婉本來只是在一旁看著熱鬧，手裡忽被一位蠢蠢欲動的蕭家姑婆塞了根棍子，拉著她一起去下婿。

  林婉婉連忙推辭，一把丟下棍子不敢接，她這一身怪力萬一收不住，豈不是糟糕了。

  等不多時，新郎打馬到了。

  王家這位小郎君今日一身緋紅錦袍，打扮得頗為喜氣，只是甫一進門就遭到了雨點般的攻擊。

  熱熱鬧鬧地打完，狼狽的王家小郎君整整衣冠，站在蕭湘華的院子前，往裡遞催妝詩詞。

  府里專門安排的讀詩童子拿了催妝詩，就開始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

  新郎官的親友團自然要給面子，童子讀一句，他們家親友團就捧一句。

  林婉婉站在蕭湘華的旁邊，笑嘻嘻地聽著屏風外童子念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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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唐念詩催妝的習俗一般只在士族和有錢商戶中流行，普通小老百姓可不會念詩。

  林婉婉聽王家小郎君送了三首催妝詩過來，心裡還挺佩服，大唐士子確實都有一點才氣啊。

  她轉頭去看蕭湘華，見新娘子臉上的神色似乎也好了一些，看來對這幾首催妝詩也算滿意了。

  蕭湘華的妝容本就是早已化好的，催妝時的補妝不過是個形式罷了。

  差不多時間了，給她補妝的紅顏笑跟妝師就連同主家的侍女一起扶起新娘子，送出了門。

  紅蓋頭這種事雖然已經出現了，但是在大唐此時還未流行，所以蕭湘華是無遮無掩地出門的。

  大舅母袁氏抱著蕭湘華一通痛哭，眾人勸了又勸，才依依不捨地送新娘子上了馬車，站在蕭府門口揮著帕子望了很久很久。

  林婉婉帶著自己的家小僕人以及那一船縱橫家的江湖女子，充當送親隊伍跟在兩艘迎親船的後頭。

  經過一日航行，船隻在大浹江的深水碼頭靠岸，眾人棄舟登陸，改為馬和馬車，一路往小溪鎮去。

  到了王家，正是月上柳梢頭的黃昏。

  一身綠袍的新娘子下轎，踩著預備的毛毯氈席入戶，有兩位男方的僕婦不斷地將新娘子踩過的氈蓆子挪到前面來，供新娘子走路。

  新婦入門，一直到走進舉行儀式的青廬之前都是腳不沾地的。

  新郎新娘在儀式上對拜畢，男向右，女向左，就床，又有僕婦端了金錢彩果撒擲。引的小孩子和僕人們興高采烈地爭搶，這就是所謂的「撒帳」。

  新房裡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小青玉被擋得看不見了，轉頭向林婉婉要抱抱。

  林婉婉一把抱起她，正好看見兩位新人各剪下一縷頭髮，綰結一起成合髻，這是儀式的最後程序了。

  此時天色亦晚，外頭的婚席已經開了，大部分人都去入席吃喜酒了。

  蕭湘華在侍女的幫助下卸了妝，手拿錦繡團扇遮面，王家新郎又開始吟卻扇詩：「青春今夜正芳新，紅葉開時一朵花。分明寶樹從人看，何勞玉扇更來遮」。

  倒是通俗易懂，直截了當。

  蕭湘華卻了扇，露出素淨的真容。

  十幾歲的青春少女，便是素顏也是一樣容色動人的，青春本來就是最好的盛裝。

  此時新郎退出去招待賓客，男方這邊的親友團開始鬧起了新娘。

  林婉婉向柳如煙等幾位江湖俠女使了眼色，由她們護在蕭湘華的身前防止她吃了暗虧，至於言語上的刁難，就得看蕭湘華自己帶來陪嫁丫鬟口才了。

  一直鬧鬧哄哄直到紅燭過半，夜色深沉，眾人才退出新房，兩位新人方得安寢。

  小青玉是早就已經困得睡過去了，由啞女阿菁抱著，崑崙奴阿里護著，崔鶯等幾個指給小傢伙的侍女陪著，送回了林婉婉在小溪鎮的家。

  王家和林家是鄰居，就隔著一道小巷子而已，非常地近。

  林婉婉一直瞧完鬧洞房的整場熱鬧，才領著自己的僕人往旁邊自家院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