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罪惡的夜

  裝著茶葉的汁水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被倒掉，當拔也鋒剛露出那麼一絲意思時，圍觀者便蜂擁而來，把這一鍋渣滓分光了。

  裡面有著糖鹽醬油和香料的茶水，對部落里的人來說那就是人間美味，再煮上幾次都不捨得倒掉的。

  因為水不夠，又有人去取了水加進了裡面燒開。然後不顧滾燙，一群人搶著從鍋里分茶葉蛋汁。

  甚至連茶葉都嚼了咽下去，仿佛茶葉是什麼仙芝神草一般。

  很快大家就感覺到了極致的快樂，整個人都有一種飄飄欲仙之感。

  喝一口茶汁，嚼幾片茶葉，就仿佛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但凡是嚼了茶葉喝過茶汁的人，都陷入了一種恍惚迷離的狀態之中，軀體變得空靈，形形色色的幻景在月色下浮現。

  拔也鋒忍不住握緊了從不離身的一把唐刀，看著林婉婉的眼神里全是警惕。

  林婉婉衝著他微微一笑：「你這是什麼眼神？」

  拔也鋒一對虎目斂著鋒芒，沉聲問：「我們也吃了，為什麼我們不這樣？」

  林婉婉伸了個懶腰，高深莫測道：「因為我啊。」

  下一刻又道：「接下來，我們可能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哩，你的刀磨利了嗎？」

  拔也鋒沒有回答，他望著夜色下朝這裡逼近的人，緩緩拆了刀柄上的布跟自己的右手綁在一起。

  參與廝殺的人有二十多個，一看就是被胡商雇來當鏢師的胡人。

  拔也鋒果然如林婉婉所料一般武功高強，人隨刀走。

  他手裡的唐刀仿佛活了過來一般，猶如靈蛇，每一次揮動唐刀之時，就有一個強壯的偷襲者噴血倒地。

  剛剛吃了茶葉蛋汁水的人還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對於眼前血肉橫飛的一幕竟然都能做到視若無睹。

  但他們好歹還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在雙方打起來的時候避讓一旁。

  然後呆立片刻後，腦海的某種記憶似乎被激活，居然都還能摸得到回自己氈房的路。

  林婉婉用射釘槍壓著火力，不讓人衝上來。但這玩意兒準頭真的不行，因為射不准所以殺傷力也就不行，畢竟不是殺人的武器。

  好在因為連發的速度夠快，還是能嚇住這些來自大食國的胡人。

  在皎潔的月光下看鮮血橫飛的場面，不適感會降低很多。

  林婉婉曾經在海城混亂的倉庫小碼頭前打過一次群架，有過一次大開殺戒的經歷。

  再一次接觸類似之事，承受力提高了很多。

  她這邊躲在拔也鋒的後頭，戰況並不激烈。

  也許是拔也鋒的戰鬥力太高，他每一次出刀對面都非死即傷；也許是這群人本身的目標就是林婉婉。

  既然乾的是殺人越貨的勾當，自然首先要殺有貨的人，而拔也鋒一看就又窮又凶，跟他死磕犯不著。

  所以在來者死傷過半之後，拔也鋒就發現他沒有對手了。所有的攻擊者都拼了老命地繞開他，想往林婉婉這邊沖。

  林婉婉真的是服氣，一支死傷超過三分之一都還不潰散的軍隊，絕對可以算是強軍了。

  至於死傷超過一半都不崩潰的隊伍，那更是精兵了。

  不得不說，金錢的力量真是無敵的，能令追逐者爆發無窮的潛力和毅力，能讓眼前這伙強盜在這樣的戰損下都不潰逃。

  林婉婉下午交易的手筆和矜貴的氣質，太容易引起誤會了，他們都以為林婉婉必然身負重寶，對她契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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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實際上，林婉婉早就已經把換來的寶貝，安安穩穩地藏進了現代的密碼鎖行李箱裡面啊。

  林婉婉這一晚上還沒殺過人呢，但現在強盜都欺上身了，她自然不會再手軟，抬起綁著袖弩的手就射。

  「咻咻咻」一陣破空聲響起，沖在最前面的幾個人，一下子就被短小的弩箭射倒，帶起一蓬血。

  別看袖弩迷你，但改裝過，經過合理設計的弩，再迷伱，也是弩，殺傷力和準頭都比射釘槍強多了。

  幾乎沒有猶豫的，原本向林婉婉衝過來的人，除了倒在血泊中的，余者全部調轉方向開始潰逃。

  拔也鋒追在後頭又砍了幾刀，林婉婉抬著手，時刻準備繼續射。

  因為氈房裡還睡著娜巴，拔也鋒自然不會追得太遠，很快就又回來了。

  然後他就被空氣里的血腥味熏得皺起眉頭。

  「你幫我顧著門口，我把這些髒東西扔出去。」

  「好。」

  拔也鋒於是把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人一個個拖了出去，扔在了胡商們死氣沉沉的營帳前。

  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林婉婉看著被拖走的屍體和傷員，眉頭微微蹙著，今日要不是拔也鋒，她就得馬上穿越時空回現代。

  這裡果然是個沒有王法的時代，殺人越貨的事可能對於這群胡商來說是家常便飯。

  在人口多的部落和王法嚴的長安，他們是規規矩矩商人，遇到像林婉婉這種落單的人便化身為馬賊了。

  難怪從西域去長安這麼危險，這一路的商隊和部落還有城鎮宵小，都有可能變成打劫的勢力，再加上專業搶劫殺人的馬賊，能安全到達目的地可真不容易。

  不過林婉婉還是沒有放棄買一批好貨，讓拔也鋒運回去的想法。

  要是成功運回長安的話，她又可以發一筆合理的橫財，也為自己的許多好貨遮掩一下來路。

  另外還可以沿途當拔也鋒兄妹倆的買路財，要是實在兇險，就讓拔也鋒棄貨走人。

  對於林婉婉來說，這既是對拔也鋒的保護，也是考驗，反正她要招徠這種有腦子的勇士，誠意自然得給足。

  正盤算著，拔也鋒回來了。

  他身上還沾著血腥氣，猶如地獄來的使者，站在林婉婉面前的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阿迪里那兒，也是跟他們一樣，只是陷入迷幻嗎？」

  林婉婉笑：「他會死。」

  「那為什麼他們？」拔也鋒的目光投向昏睡在自家氈房門口的人。

  「因為我下的料不一樣啊。」林婉婉笑著解釋了一句。

  迷藥和毒藥，蕭以熏都過她。

  不過一開始林婉婉其實並沒有想到自己會用得上，只為有備無患。

  不得不說，蕭以熏的這些藥粉啊，真的跟林婉婉現在手腕上綁的繡弩一樣，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