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太細節了也是破綻

  提起蕭銑林婉婉也是一陣唏噓，這位隋末南方最大的割據梟雄，勢力西至三峽，南到交趾（今越南），北距漢水，割據期間得到轄地百姓愛戴。

  最終蕭銑為免百姓遭到兵亂之災而投降李唐，甚至還勸服了後面趕來的十幾萬援兵一起投降，結果卻被李淵這個言而無信的人給殺了。

  要說起來林婉婉其實是一點都不喜歡唐高祖李淵，雖然明白政治鬥爭就是這般殘酷，但是對方殺竇建德、殺蕭銑都太過了。

  這兩位的投降對李唐對老百姓都是有功的，李淵卻還是要殺，還殺了擁有兩塊他自己發的免死金牌的劉文靜，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也難怪會養出能心狠手辣斬殺同胞兄弟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李世民了。

  李世民有貞觀之治以及不殺功臣洗白，李淵則只有一個失敗的未來。

  「想不到你們居然是蕭銑的宮女，我跟蘭陵蕭氏還真是有緣。」林婉婉感嘆了一句。

  聽到林婉婉提起蕭銑，三個宮女均臉色一變，神色哀戚，低下了頭。

  林婉婉倒是有一些意外。

  可能蕭銑在她們心中是一個還不錯的君王吧，頗得人心，被殺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有宮女記得他。

  也難怪李淵要出爾反爾殺他了，這樣得民心的舊君王，哪個新君能容得下呢？

  但李淵這樣的殺降也令他們的部下心寒，降了又反，最終還是李世民上台後才平復。

  李世民絕對是一個軍政全才，人中之王，論政治能力不輸長孫無忌，論軍事能力也能跟軍神李靖一較高下。

  他這種能力不想辦法上位當皇帝，確實也只有死路一條。

  感慨一番後，林婉婉繼續問剩下的兩位。

  其中一位這一群人里瞧著最年長的女子回：「奴出身博陵崔氏。」

  林婉婉吃了一驚，兩崔之一啊！

  從貞觀六年修到貞觀十二年的《氏族志》中，山東崔氏是排第一的，把李世民氣個半死，下令重修，李唐必須第一，崔氏排第三等。

  這樣出身的女子居然會淪落到變成掖庭的奴隸？崔家沒能保下她？

  其實這也是林婉婉的想當然，一個家族裡，不僅有外斗，也會有內鬥，有富貴潑天的，也有清貧如洗的。

  這位崔氏也沒多解釋，只道：「蝸角紛爭，惟利是務，奴只是其中犧牲品。」

  林婉婉意外道：「你念過書？能識文斷字？」

  崔氏低聲道：「是，幼時在家族私塾讀過幾年書。」

  這就是普通老百姓與世家最大的不同啊，知識就是利器，能學到知識，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種世家後裔，哪怕破落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

  比如蕭銑，幼時孤貧，人家是靠什麼活命的？賣書。又靠什麼起來的？出身和知識。

  林婉婉蹙眉，雖然一個會識文斷字的奴隸比普通的侍女自然是強許多，能讓林婉婉的府上文化程度上一個台階。可是，這樣的奴因為背景複雜，恐怕也會帶來風險。

  「我是一個喜歡安逸的人，最討厭紛爭，你可別指望我能給伱平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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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氏連忙躬身道：「奴從不妄想，能離開掖庭已是幸運至極。如鄉君不棄，奴願意終身不出林家，侍奉鄉君左右。」

  「你能認清現實就最好了。」林婉婉說了一句，轉頭對雲裳道，「她會識文斷字，指給小青玉吧。」

  「喏。」雲裳應了一聲，目光複雜地看了崔氏一眼，這是位後宅勁敵啊！

  眼前這一位出身清貴的女子，最終竟然也會淪落成奴，也是世事無常了。

  知識在這個世界是極其寶貴的，在雲裳的新羅故國，只有貴族才有資格學習。她們這些人的家庭，世世代代也沒機會接觸。

  雲裳現在會的一些全都是林婉婉親自辦的掃盲班教的，也不過是粗淺認得幾個字，學會了相對簡單的阿拉伯數字和九九乘法表。

  在林婉婉審問奴隸來歷之時，宮裡李世民和長孫氏也正在議論她。

  「觀音婢，你以為那林氏如何？」

  長孫氏沉吟道：「表面看並無可疑之處，吾問之關於幼時經歷亦對答如流，談及其師與師兄更是神采飛揚。但正因如此，吾卻越覺疑惑。二哥，你說這林氏的師門真的只是一介隱居之人嗎？」

  李世民笑道：「林氏言語有虛，談及幼年經歷仿佛猶在昨日，這是極不合理的，沒有人會把以往的瑣事記得那麼牢。只是朕觀林氏心機不深，猶帶天真，倒是有些疑惑，為何她的師門竟會推她下山入世？」

  長孫氏笑道：「或許正是因為保留了這份天真，才更容易取信於人。心思單純之人，能有什麼威脅呢？」

  李世民思忖片刻，目露掌控一切的霸氣道：「朕之江山已露盛世之相，那些隱世家族真避世也好，待價而沽也罷，終將盡入朕之彀中。」

  「二哥待人以誠，愛民如子，自然天下歸心。」長孫皇后眼含崇拜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笑著低頭，將耳朵貼在長孫氏的腹部，笑著道：「讓朕來聽聽，這小傢伙今日可有鬧騰你？」

  長孫皇后輕柔地撫著李世民，嫣然笑道：「二哥，今日那林氏還給吾診了脈，言說吾這一胎乃是一位公主。」

  李世民眼睛頓時一亮：「她竟還有這本事？那朕就將有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兒了？太好了！」

  頓了頓又道：「是了，那林氏上交了醫書，還跟著孫老學過醫，比尋常女醫要強得多。觀音婢，待朕下一道旨意，以後也讓她來給你請平安脈，照顧你這一胎。」

  長孫皇后也有此意，自然點頭。

  「林氏性子很合吾意，麗質也十分喜歡她，只是她畢竟乃名家之後，當個女醫卻是委屈了。」

  李世民不以為然道：「她自與別的官奴出身的女醫不同，無需理會旁的，只在你宮裡便是。」

  林婉婉要是知道她為了轉移定親話題隨意賣弄了一下現代知識，就把自己賣進了皇宮，大概會捶足頓胸不已。

  反正林婉婉一踏入長安的地界，有些事兒，就由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