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痴心妄想

  今日林婉婉又嘗了好幾種草藥，嘴裡苦，心裡也苦，學醫真是太苦，心情正不好呢，回府還有個紈絝擋在門前，真是晦氣。

  「讓開。」林婉婉冷冷說了一句。

  何文煜從呆愣中反應過來，忙正了正衣襟行了個叉手禮道：「在下何文煜，見過小娘子。」

  林婉婉沒好氣地一提馬僵，直接沖了過去道：「讓開！」

  何文煜忙跳到一旁，這才沒有被馬給踩上，然後看著林婉婉囂張地騎馬進了院子，奴僕們已經圍了上來幫她牽馬了。

  雖然林婉婉口鼻蒙著布巾，身上穿著男裝，但只憑她露在外頭的雙眼和螓首，也足夠令他神魂顛倒。

  哪怕剛剛的林婉婉毫無小娘子的嫻淑嬌媚，甚至還有些粗魯，但在何文煜色迷薰心的心裡，這嬌蠻卻恰好生動活潑，就好像遙不可及的洛神降入了凡塵，接了地氣更令他痴迷了。

  痴笑了片刻後，何文煜抓住蕭府的門子問：「剛剛那位小娘子是府上哪位？」

  門子還沒回答，倒是醉醺醺的蕭家二房庶子蕭廣勤張著公鴨嗓開口了：「她……她就是某家林氏表姐。」

  「表姐？林氏？」何文煜還待再問幾句，對方卻醉得顛三倒四的，沒法子，只好先讓人進去了。

  林氏這沒聽說過啊，但既然能跟蕭家結親，應該也不會差了，不知阿爹阿娘能不能接受。

  何文煜這次想把原定的蕭家齊梁房嫡娘子換成蕭家的雙胞胎，連一向寵溺他的爺爺奶奶都沒能同意，只嘴上哄著他。現在換成了林氏，恐怕更難了。

  回去的路上何文煜一陣患得患失、憂愁煩惱。但要他放棄洛神是不可能的，因此他還是一到家就立刻跟母親提了。

  豈料這次朱氏卻淡然多了，全不似之前第一次聽到何文煜說這件事時那般失態，倒惹得何文煜一陣不習慣。

  朱氏在發現搞錯人，而自家沒出息的兒子又油鹽不進後，早就抓緊時間派人打探得清清楚楚了，憑何家在錢塘的勢力，打探個蕭府之事輕而易舉。

  就在何文煜回府的前一刻，早有人把林婉婉的信息全都一五一十回稟了朱氏。

  一個在亂世凋零得只剩分支的寒門之女，從小撫養她的隱士高人也已仙去，而且還定過親剋死了未婚夫君，太好拿捏了，打發一個妾室之位也算看得起她了。

  因此待何文煜激動地把事情說完，朱氏便老神在在道：「瞧你這慌裡慌張的樣兒，不過一個寒門小女罷了，也值得你上躥下跳。等你跟蕭家小娘子的婚事辦了，娘馬上替伱把林氏迎進門便是。」

  何文煜聞言呆了一呆：「阿……阿娘的意思是納她為妾？」

  朱氏隨口道：「不錯，彩禮給的豐厚些，納個貴妾也算抬舉她了。」

  何文煜想了一下，問道：「怎麼，林氏一族落魄了嗎？」

  朱氏嗤笑：「落不落魄也就那樣，如今更是只剩些鄉下田舍漢和漁夫罷了。你啊你，倒是對江南士族多了解了解啊，以後何家的未來可全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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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文煜只聽了前半句話，得知洛神出身這般低賤卑微，倒是有些悵然，但隨即一陣輕鬆，這樣確實好辦多了，他也不必跟家裡鬧騰，魚與熊掌可以兼得了。

  既有賢妻又有美妾，人生快意哉！

  「那就有勞阿娘安排！儘快給我得了准信，兒子才會乖乖去晉陵納徵。」何文煜嬉皮笑臉地沖朱氏作揖。

  朱氏沒好氣道：「快離了我的眼吧，看見你這吊兒郎當的樣就鬧心！」

  「阿娘別惱，兒子這就離開。」何文煜笑嘻嘻地退下了。

  另一邊，林婉婉帶著崑崙回到了屋裡，華濃迎了上來，接過崑崙背著的醫藥箱放進屋裡收起來。

  鴻雁則端了熱水盆過來，給林婉婉擦臉洗手。侍女們一通忙碌後，林婉婉舒舒服服地坐在胡床上，對鴻雁道：「我今日在碼頭得了些師兄送來的葡萄，都裝在布袋子裡。鴻雁，你去給各房送一些。」

  林婉婉說完，就指了指崑崙扛進來後隨手放在地板上的布袋子。實際上是林婉婉吃多了草藥，嘴裡苦想葡萄這一口了。

  「葡萄？」鴻雁震驚了，望著那一大布袋不可思議地再次問，「這一袋子都是西域葡萄嗎？」

  「娘親！我要吃葡萄！」小青玉從玩具中抬起頭嚷道。

  「嗯，雲裳去洗一些。」林婉婉懶懶回了一句，這有人差遣的生活確實是太舒服了。

  葡萄去年陸蕭氏也曾得過一串，還在府里開了個葡萄宴，參加的人也就每人得了一顆嘗味道。

  蕭府之中只有蕭榮華跟著她那位最喜捧陸蕭氏臭腳的哥哥參加了葡萄宴，他們兄妹倆一人得了一顆。

  葡萄在大唐初期還屬於稀罕物，李淵宴請眾臣時，席上有葡萄，宰相陳叔達都捨不得吃，要帶回去給想著葡萄的老娘吃！

  想想看，連宰相都搞不到葡萄，這水果有多難得！

  葡萄緊缺的情況要一直到李世民派兵打穿了高昌，設立了西州後，才因為成為貢品而有所改善。

  但是光靠進貢遠遠不能滿足大唐市場的需求，後來唐人就開始大力移植葡萄。隨著西域葡萄和葡萄酒釀造技術的引進推廣，葡萄和葡萄酒對普通貴族而言才不再是那麼遙不可及。

  至於小老百姓？那是想也別想，葡萄和葡萄酒在唐朝，就是貴族享用的奢侈品。

  而此時才是貞觀四年，葡萄還基本只屬於深宮禁苑呢，等閒貴族也是想也別想的，只有頂級門閥可能還有些門路弄到葡萄。

  陸蕭氏所在的南蘭陵蕭氏自然就是頂級門閥之一了，可婉婉娘子……她居然扛回了一布袋子，起碼得有個兩三斤（大唐一斤十六兩）！

  她師兄什麼來路啊？！

  相比鴻雁的震驚，屋裡的崑崙、華濃和雲裳就都淡定多了。不就葡萄嘛，過年前從瓊州開回來的一船年貨里，裝了有幾箱呢（實際是林婉婉在鄮縣穿越時空從現代買好，然後隨口說是船上帶的），過年時給族裡老人小孩都分了點。

  雲裳已經手腳麻利地挑了一串個頭大、顏色艷的葡萄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