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肆意灑脫林娘子

  只是無論蕭湘華如何委屈，她也不是當家的人。今日來葛仙祠上香以長兄長嫂為尊，蕭湘華不過一個女兒家，代表不了家裡的意見。

  長嫂如母，她只能咽下委屈，跟妹妹們拿著瓔珞和賠禮，隨嫂子們一起去何、陸兩家紅著眼賠禮道歉。

  回到廂房裡，蕭湘華都感覺不到自己崴到腳有多疼了，心口更疼，幾個小娘子都是坐在一旁，眼淚簌簌直掉。到這一刻，她們才清晰地明白了自己家的社會地位，以及成人世界的殘酷。

  垂淚半晌後，蕭湘華忽然想到一件事，擦乾眼淚，啞然道：「嫂嫂，今日我已不顧傷勢去賠罪，婉婉表姐就不必受此辱了吧？」

  小袁氏嘆氣道：「她與你們不同，她有一位神通廣大的老神仙師尊護身，哪怕仙去了，還能留下什麼急救醫書與孫神仙搭上話，並且對蕭家嫡子蕭子房有救命之恩，自然不必委屈自己。」

  蕭湘華聞言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沉默片刻後，蕭麗薇忽然道：「既如此，今天賠罪的事，就不要讓婉婉表姐知道了。她本是為了長姐出氣，我們這樣倒像是打她的臉了。」

  「對對，應當如此。」蕭容華隨即說道。

  眾人沒有異議，此事按下不提。

  林婉婉帶著小青玉和一眾僕人，告別了蕭翀和曹憲、盧照鄰，與蕭氏眾人匯合時，臉上還帶著收穫良多的喜悅，一時沒發現異樣。

  回去的路上，因為蕭湘華的腿受傷了，換成了她坐馬車，林婉婉則意氣風發地騎馬（馬匹還是從蕭翀那兒借來的棗紅馬，後者今日與曹憲等人都留宿山中）。

  棗紅馬的神俊和脾氣都是萬里挑一的，但它對林婉婉倒沒有太大的排斥。

  因為一、這是主人親自領上馬背的；二、林婉婉偷偷給它餵了個好吃得不得了的水果；三、它剛剛被林婉婉按住脖子時，連動都動不了，感覺下一秒就會被擰斷，這個小娘子身上散發的氣息真的很兇。

  小青玉看見自家娘親神氣地騎在棗紅馬上，羨慕地口水直流，委委屈屈地趴在馬車窗口望著林婉婉。

  陸盈兒在經過林婉婉身邊時倒是怒目瞪了她一眼：「這是表哥的追風，怎麼肯讓你騎？」

  林婉婉聳肩道：「不行嗎？」

  陸盈兒咬了咬一口小銀牙，罵道：「你這個狐狸精。」

  林婉婉蹙眉，對於「狐狸精」這三個字她最敏感了，從小到大沒少受此冤枉，當即冷哼道：「請注意言辭，維持住世家貴女的體面。若伱一個未婚小娘子都不要體面，我自也不介意在路上與你爭吵。」

  陸盈兒一轉頭，帷帽的紗簾一飄，憤憤然地打馬騎走了，將林婉婉甩在了身後。

  林婉婉受得了這個氣，棗紅馬卻不行！

  竟然有母馬敢挑戰自己的速度？真是不知「追風」兩個字怎麼寫啊！

  棗紅馬追風一聲嘶鳴，四蹄揚起，風一樣地狂奔，顛得馬背上的林婉婉一陣混亂，而在她身後的蕭氏眾人更是一片兵荒馬亂。

  「啊！表妹小心！」幾個蕭氏兒郎慌忙打馬追了上去，崑崙更是跑得飛快。

  明明需要半個時辰的路，最後在與陸盈兒的互相追逐下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刻鐘便跑到了城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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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盈兒身下的馬是挑的相對溫和的母馬，雖然也是好馬，那又怎麼能跟追風這種萬里挑一的寶馬比，自然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追風得意地在城門口放下速度，甩了甩頭，噴了旁邊的人畜一頭一臉鼻涕。

  林婉婉渾身都快被顛散架了，要不是緊緊抱著追風的脖子，她恐怕早就摔下來了。不過這一場追逐，也令她的馬術又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你這狗脾氣，真不敢相信居然會是看起來雲淡風輕的蕭翀坐騎。」林婉婉坐直了身體，拉著韁繩恐嚇追風，「有沒有聽說過馬肉火燒？我可是煮這道菜的好手哦！」

  追風不滿地又朝著兩邊猛甩鼻涕，但速度卻已經從小跑變成踱步了。

  很顯然，這傢伙竟然通人性，聽得懂林婉婉說的話！

  都說聰明的賽馬甚至有人類八歲孩童的智商，看來不假啊。林婉婉慕了，不知蕭翀送給她的那匹大宛馬有沒有身下的棗紅馬這麼厲害。

  進了城門後繼續慢悠悠的踱步，快到里坊門前時，蕭家的兒郎們終於追上了她，見她安然無恙不由鬆了口氣。

  三表哥蕭景坤忍不住開口教訓道：「表妹，你初次學騎馬，怎可這樣亂來？而且你怎麼能向子房兄借馬呢？雖說我們都是蕭家的人，但並不是同一支，《孟子》中有言男女授受不親，是為禮也，表妹太亂來了。」

  「嗯。」林婉婉瞥了他一眼，有帷帽布簾的遮擋，連敷衍的笑都懶得奉上了。

  這位三表哥到底是為她的魯莽生氣，還是因為她不讓著陸盈兒生氣，誰知道呢，反正林婉婉是懶得陪他做戲委曲求全。

  她身為一個隨身戴著時空鐲的人，用得著看古代外家表哥的臉色嗎？高興了就常來住住做個客，不高興了就拜拜，林家莊從上到下可都對她寵著呢！

  想到此，林婉婉一夾馬腹，棗紅馬瞬間一揚馬蹄，沖了出去，讓蕭景坤等人在後面吃土。

  蕭景坤氣得不行，指著林婉婉的背影對自家兩位堂兄道：「這這這，這太不像話了，太野了，野娘子一個，哪裡像個貴女？」

  大哥蕭景鋒亦是暗暗搖頭，但沒說什麼。

  除了蕭家人，其餘幾家亦在議論林婉婉，都說這位來自鄮縣鄉下的林娘子很了不得啊，竟然敢跟陸縣令之女爭風頭。無論好壞，反正短短時間內，林婉婉的大名算是在錢塘的上流社會中留下印象了。

  一路上的貴族馬車裡都是八卦和談資。

  「聽說林婉婉今日還給何三娘治腿了，不知安的什麼心。」

  「將功贖罪之心吧。」

  「何苗的腿斷了，不知五月份的婚期會不會因此延了。」

  「斷腿而已，百日也就好了，怎會輕易更改婚期。」

  「不知道會不會瘸啊，要是瘸了，你說……」

  「噓，這話可不能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