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看清她是誰

  夜晚，京華城，市中心醫院，五樓病房內。

  黑暗中，君無庸睜開眼睛，微微側頭，看向床簾上微弱的燈光，一雙漆黑的眼眸如古井般毫無波瀾，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後，君無庸的視線轉動，靜靜的凝視著睡在他身邊的女孩……

  月光下，女孩的睡顏十分恬靜，微微上翹的嘴角，昭示著，此時，她美好的夢境……

  黑暗中，君無庸的眸光越發深邃，眼中滿是溫柔眷戀……

  不知過了多久，君無庸眼中的諸般情緒漸漸收斂，直至消失……就好像不曾出現過般。

  君無庸的雙唇微抿，抬手，當指尖即將碰到女孩臉頰的時候，猛然停在了半空中。

  寬大的手指在空中緩緩描畫著顏若雪的眉眼，似是想要將她的容貌深深的刻在心裡般，細緻、緩慢……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描畫。

  不知描畫了多少遍，君無庸才停止了這魔怔般的行為。

  「哎……」

  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女孩，良久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君無庸長長嘆了一口氣。

  黑暗中，君無庸緩緩起身，輕手輕腳的離開了病床。

  悄悄從床頭櫃中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輪椅的空隙中。

  君無庸深深的看了顏若雪一眼後，轉動輪椅，悄悄離開了病房。

  「九爺？您……」

  門外的保鏢見到病房內出來的人，均面露驚訝。

  君無庸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兩人瞬間禁聲。

  轉動輪椅，君無庸『走』到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燈火輝煌，君無庸的眉頭緊皺。

  不知過了多久，君無庸深吸一口氣。

  拿過輪椅旁的文件袋，眼中閃過猶豫。

  如果唐偉在這兒，一定能夠認出，這個文件袋正是方仁在臨走時，硬塞給他的。

  在君無庸糾結著要不要打開文件袋時，方剛正站在落地窗前盯著自己的手機發呆。

  中午，他就已經將文件袋交給方仁，讓他給九爺送去，按時間算，九爺怎麼的都應該看完裡面的內容了……

  可是……沒道理不給他打電話！

  按照九爺睚眥必報的性格，不應該就這樣毫無動靜啊！

  從中午等到下午，從黃昏等到月亮高懸，現在都過了午夜時分了，九爺……難道是準備放過姜楚楚和顏若雪了？！

  這兩個女人可是差一點害死九爺啊！

  難道……九爺就這麼算了？！

  望著天邊冉冉升起的朝陽，方剛煩躁的撥通了電話。

  …………………………………………………………

  京華城，市中心醫院，五樓病房內。

  寬敞的病床上，一名身材瘦弱的女孩眉頭緊皺，光潔的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張嫣紅的小嘴一開一合，似是在呼喊著什麼。

  病房內靜悄悄的……

  女孩滿臉痛苦的在病床上微微掙扎，一雙小手緊緊抓著被子，就像是溺水的人死死的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

  而此時，女孩確實以為自己正在水中掙扎。

  ***（夢境中）***

  身體不斷下落，周圍的景物飛速變化。

  落入水中，空氣瞬間消失。

  眼前的一切變的扭曲、朦朧。

  「嗖！嗖！嗖……」

  一顆接一顆的子彈射入水中，她在水中掙扎著游向崖壁的方向。

  掙扎中，她瞥到一個身影。

  恍惚中，她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這時，射入水中的子彈越來越多。

  她慌忙朝崖壁方向游去。

  慌亂中，一顆子彈射入她的手臂，殷紅的鮮血散開，她卻感受不到疼……

  紛雜的意識中，她感覺她的思想似乎飄了出去，慌亂的心，在這一刻奇蹟般的安靜了下來……

  她停止了掙扎，抬頭，朝水面上看去。

  朦朧的水光中，扭曲的身影漸漸停止了晃動……

  直覺告訴她，她認識這個人，認識這個要殺她的人……

  混沌的大腦告訴她，她曾見過這個人。

  恍惚中，她的腦海里閃過高揚的下巴，俯視、輕蔑的眼神……

  可是，遲鈍的大腦卻怎麼也記不清這人的容貌，記不清這人到底是誰。

  『一定要看清這人是誰！』

  心底不斷的迴蕩著這句話。

  周圍越來越密集的子彈好似不存在般，顏若雪掙扎著朝水面上游去。

  此時，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看清這個人到底是誰！

  看著明明很短的距離，可是，無論她怎麼游，她的視線都是模糊的，眼前的一切都是虛的……

  她不甘心，她努力掙扎，用盡一切力量向上游，此時，她的大腦里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這個人是誰！

  混沌的大腦被這個念頭叫囂的生疼。

  顏若雪只覺全身上下疼的厲害，如同被沉重的卡車碾壓過般，疼痛難忍……

  「啊！」

  伴著一聲嘶吼，眼前的一切不再扭曲，大腦中的聲音消散，她終於衝出了水面！

  水面上，沒有山崖，沒有漆黑、冰冷的手槍，沒有追殺她的殺手……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觥籌交錯的宴會。

  是西裝革履的賓客，是珠光寶氣的貴婦，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突然，周圍的人陸續消失，嘈雜的聲音也隨之消散……

  宴會的中央，她看到了一個穿著晚禮服，端著紅酒杯，下巴高揚，眼神輕蔑、傲慢的中年女人！

  女人的五官是模糊的，她只能看到女人的下巴、眼睛，她努力的睜大眼睛，她想要看清這個人，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誰！

  模糊的五官漸漸清晰，就在她即將看清的時候，大腦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只余無盡的黑暗！

  「不要！不要……」

  黑暗中，她嘶吼，她煩躁的四處尋找，想要回到剛剛的那場宴會中。

  顏若雪著急的揮舞著手臂，不停的吶喊。

  ***（夢境之外）***

  獨自坐在落地窗前的君無庸突然聽到雪兒的嘶吼聲，大腦還不及反應，他便已經驅動輪椅，衝進病房內。

  當看到在病床上不停掙扎的雪兒時，他赤紅的雙眼中滿是擔憂、心疼……

  「雪兒，醒醒，醒醒……雪兒……你怎麼了？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