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疼不疼？

  粗糲的指腹在嬌嫩的臉頰上划過，顏若雪的心中一陣溫暖。

  彎下膝蓋，顏若雪蹲在君無庸的面前，微微上仰的視角，顏若雪看到九叔叔緊繃的下巴，微垂的眼眸中滿是心疼、自責……

  顏若雪抬手，輕輕抓住臉上的大手，閉上眼睛，白皙的臉頰在寬大的掌心中親昵的蹭了蹭，一滴晶瑩的淚水自眼角滑落。

  一滴、兩滴、三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晶瑩的淚水在顏若雪的臉頰上划過，隱沒在君無庸的掌心中。

  黑暗中，顏若雪感覺到有一個柔軟、濕潤的『物體』輕輕落在眼瞼處，帶走了眼帘上的淚水。

  溫軟的『物體』離開。

  「別哭……」

  君無庸的聲音很低，很沉，帶著微微的顫抖。

  突然，顏若雪睜開眼睛，一口咬住大手的指尖，目光『兇狠』的瞪視大手的主人，見對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顏若雪又不解氣的用了些力氣，最後，還『殘忍』的用牙齒磨了磨大手的指尖，一副『我要把你手指咬斷的架勢』。

  君無庸見雪兒又恢復了生機，嘴角微微勾起，忍不住抬起另外一隻手，輕輕揉了揉雪兒的發頂。

  頭上溫熱的觸感，讓顏若雪的心跳又快了幾分，明明是跟以往沒有什麼區別的目光，可是，顏若雪卻從裡面看到了熾熱的火焰，幾乎是出於本能的，顏若雪迅速移開了目光。

  剛剛移開目光，顏若雪的頭頂便傳來一道低沉的、滿含愉悅的低笑聲。

  顏若雪白皙的臉頰微微鼓起，『惡狠狠』的警告，道：「再笑，我就把你的手指咬斷。」

  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白皙的雙頰上透著淡淡的薄紅，一雙水潤、靈動的眼眸中是難掩的羞澀和惱怒，面對如此『美景』，哪怕是再兇狠的威脅，怕是都要失去威懾力。

  何況……

  君無庸的視線掃過手指上淺淺的牙印，眼中划過一抹愉悅的笑意。

  依雪兒的『兇狠』程度看，別說咬斷手指了，就是這層皮，怕是都不會破。

  君無庸壓下上翹的嘴角，揉了揉顏若雪的發頂，低聲，道：「我們去吃飯。」

  注意到九叔叔眼中的笑意比剛才更深了，顏若雪癟了癟嘴，有些不高興。

  不過，頭頂溫暖的觸感，讓顏若雪感覺很安心、很舒適，忍不住輕輕蹭了蹭，原諒了九叔叔偷偷笑話她的事。

  而且，她也確實很喜歡九叔叔笑，所以，她很大度的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他了！

  「疼不疼？」

  顏若雪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起來像是在問，她剛剛咬的手指疼不疼，可是，君無庸知道，她問的不是她剛剛咬過的手指疼不疼，因為，雪兒的視線是落在他被衣袖遮擋的手背上。

  君無庸的身體瞬間緊繃，喉嚨發緊。

  他不知道雪兒會如何看待他近乎自殘的行為，他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他們剛剛緩和的關係……

  儘管此時的他十分後悔之前的衝動，但是，時間無法倒退。

  他只能仔細的分辨著雪兒的眼神、表情，試圖猜測出她的想法，找到補救的辦法。

  心疼、委屈、不悅……君無庸並未在顏若雪的眼中看到厭惡之類的情緒，儘管如此，君無庸依舊不敢大意，微微抿唇，君無庸斟酌了一下，回答，道：「不疼。」

  「騙子！大騙子！」說罷，顏若雪不由分說的掀起了君無庸手上的衣袖，露出了被鮮血染紅的紗布。

  「都這樣了！你還說不疼！你是機器人嗎！你沒有痛覺嗎，你怎麼能……」顏若雪的聲音早已哽咽，雙手顫抖著拆開了那帶血的紗布。

  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君無庸關節處、手指間翻開的皮肉，暗紅色的血液……顏若雪感覺喉嚨仿佛被人掐住了一般，梗塞的厲害，晶瑩的淚珠就這樣毫無預兆的紛紛落下。

  再次見到這晶瑩的淚珠，一顆接一顆的往下落，君無庸頓時慌了，手忙腳亂的擦拭著顏若雪臉上的淚水，口中喃喃，「怎麼又哭了……乖！不哭，好雪兒，不哭了……」

  水光閃爍間，顏若雪看到九叔叔臉上的焦急、心疼、自責……心裡瞬間升起一陣淡淡的甜蜜，可是，甜蜜中又摻雜著一絲澀澀的難受。

  顏若雪的身體前傾，瞬間撲到君無庸的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

  君無庸保持著剛剛的動作，雙手停在半空中，一動不敢動。

  眼眸微垂，君無庸看著懷裡的小人兒，眼中有喜悅閃過，雖然，他不明白雪兒為什麼會突然趴到他的懷裡哭，但是，這種親近告訴他，雪兒沒有討厭他！

  「笨蛋！」

  不知過了多久，君無庸聽到懷裡響起一道悶悶的聲音。

  聲音雖然悶，卻已經沒有了哭音。

  君無庸輕輕摸了摸懷裡人的頭髮，低聲，道：「嗯，我是笨蛋。」

  發頂的觸感讓顏若雪想起了那翻卷的皮肉，忙抓住九叔叔的手臂，語氣『兇狠』的厲聲，道：「去客廳。」

  滿含水汽的眸子，故作兇狠的表情，毫無威懾力，君無庸的嘴角微微上揚，「好。」

  顏若雪的視線掃過君無庸嘴角的笑容，極為不滿的咬了一下嘴唇，道：「呆會兒再找你算帳！」

  「好。」說完，君無庸見雪兒臉上的表情依舊不滿，頓了一下，故作害怕的求饒，道：「還請雪兒大人手下留情。」

  顏若雪極為高傲的揚起頭，抓住君無庸的兩隻手腕，面無表情，道：「不可能！」

  說罷，便將君無庸的手『重重』的放在他的腿上，起身，留給君無庸一個漠然的側影，簡直是將『小人得志』幾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已經走到君無庸背後的顏若雪並沒有看到，此時，君無庸眼中那濃稠的化不開的深深的寵溺。

  輪椅轉動，兩人離開了健身房。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隱約間，可以看到沙袋上斑斑點點的暗影，以及地上暗紅色的斑斑血跡，儘管已經乾涸，卻仍舊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