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陳年舊案

  萬紫冰撫摸著腕間的雕花玉鐲，眼底閃出一絲狡猾，「有件事，你或許能幫上忙，幫我去探探一個人的口風。」

  這下，輪到幻影驚訝了。

  「姐姐，這麼簡單的事情，別讓楚公子去了，交給我，我保證能完成任務。」

  她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萬紫冰卻淡淡一笑，寵溺的颳了刮幻影的鼻子，「若真有那麼容易，我又何必楚大哥出馬？對方是個老滑頭，非要一個陌生人，才能試出他的深淺。」

  幻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還是將擔心的目光放在了楚榕的身上。

  不過，他真得可以嗎？

  一名小廝走到萬紫冰的身邊，有些為難的說道，「樓主，那兩個人始終不肯走，又見你遲遲沒有下來，非要小的上來稟報一聲，你看這該如何是好？」

  幻影忍不住掩面偷笑，「姐姐，你先去應付一下吧，這位薛大人追你追得緊，你不給個回應，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萬紫冰惱怒得瞪了她一眼，來不及和楚榕探討剩下的事，只能匆匆回到一樓大廳。

  薛子木正在慢斯條理的喝茶，一點看不出焦灼的模樣，倒是站在後邊的周成，一臉愁苦的模樣，緊緊盯著腳尖。

  「紫冰姑娘，你忙完了？」

  薛子木的語氣輕巧明快，仿佛是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在和萬紫冰打著招呼，萬紫冰平靜的看著他，語氣漸冷，「我以為，大人應該早就離開了。」

  「莫非紫冰姑娘在向我下逐客令嗎？」

  「不敢，薛大人，你願意待著，可以待到地老天荒，剛好你財力豐厚，可以自帶酒食，我就不招待你了。」

  萬紫冰剛要轉身，薛子木卻淡淡的說了一句，「最近，我聽說了一個有趣的消息，一樁塵封多年的案子被人重新提起，被害人正是江南一帶有名的手工藝人，江臨。」

  萬紫冰腳步慢慢停下來，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薛大人，無緣無故提起這麼一個陌生人，跟我又有何關係？」

  「紫冰姑娘最近大張旗鼓的尋找一個人，該不會用我提醒吧？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萬一，他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呢？」

  萬紫冰倒把這點給忘記了，雖然她知道了韓風的下落，但在外人的眼裡，依舊為這件事趨之若鶩，她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宣稱自己找到了，只能裝作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薛大人怎會如此想？雖然我為他的死感到惋惜，但他既然已經死了，我又怎麼找他對峙，又如何向他詢問情況？」

  她只能拼命說著一堆不知所云的理由，希望可以快點把薛子木打發走，薛子木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圖，薄唇微微抿起，「他尚有一子活在世上，並且已經來到了夜淚城，或許他會知道，你想要打聽的事。」

  萬紫冰有些騎虎難下，硬著頭皮應和他，「那就多謝大人的提醒了。」

  「先別忙著謝我，紫冰姑娘，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對這個案子感興趣嗎？」

  萬紫冰在心底已經臭罵了薛子木無數回，鬼知道他為什麼，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為什麼？」

  薛子木淡淡的回答，「那是因為，主動提起這樁案子的人，正是剛剛被召回夜淚城述職的西涼王，而她的女兒，似乎也和你打過交道。」

  萬紫冰愣了愣。

  聽他的意思，倒有點像是提醒自己了。

  「謝謝大人的好意，司馬小姐似乎對我有點誤會，我和她沒有多大的過節，我也不怕她向西涼王告狀，若這點王法都沒有，我也不會在蝶羽樓里混得風生水起。」

  這話說得囂張至極，卻又讓人無法反駁。

  薛子木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很久，才緩緩說道，「紫冰姑娘，我希望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本意，而不是言不由衷。」

  他起身離開，周成的心也跟著放下來了。

  唯有萬紫冰還在琢磨他的意思，什麼叫做言不由衷？

  她說得明明就是事實。

  司馬蓉那個女人本來就是想多了，自己怎麼會跟她爭歐陽翼？

  他願意與哪個女人交好，是他的事情，自己就是看不慣那個女人的囂張跋扈。

  不知不覺中，萬紫冰的心底已經閃現了無數個念頭，大概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碰到歐陽翼的事情，就算她再小心，她仍然會失去平時的冷靜，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南陽王府。

  夢衣將整理好的一些情報，盡數放在了歐陽翼的書案上，「小王爺，這是近年來西涼王與鄰國秘密來往的書信，還有，就是他籠絡一些地方官員的證據，至於江臨，確實是一個手藝較好的匠人，對西涼王並無恩情，他把這件事情翻出來，恐怕是另有隱情，他針對的人，極有可能是位高權重的東羽王或者是北靜王。」

  「挺有趣的，我這位叔叔從來都是心機深沉，就這一手棋，也是布局了多年，直到今日才翻出來，我們莫要枉費了他的心機，一定讓他把這場戲演下去，我們才能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這麼好的機會，小王爺真不打算告知陛下嗎？」

  歐陽翼隨意的拿起一封信，眯著眼睛看上面的內容，「我們的這位陛下看起來隨和寬厚，認真起來也是個鐵血手腕的人物，我們能查到的事情，他未必查不到，他由著西涼王折騰，我們又何須操這份閒心？」

  夢衣的眸子閃了閃，心底划過另一個猜想。

  或許，陛下真正的想法，就是由著這幫王爺互相爭鬥，他作為一個局外人，把每個人都算了進去。

  御書房。

  李玄重重得嘆了一口氣，跟隨他多年的汪公公識趣的說道，「陛下，我看你多日操勞國事，皇后娘娘一直擔心著你的身體，特意熬了這碗燕窩粥，不如你先嘗嘗？」

  李玄聽到粥是薛玉婉所熬，他的神色才微微緩和，毫不猶豫的把整碗粥悉數喝下，淡淡的說了一句，「這麼多年，還是婉兒最了解我。」

  汪公公見李玄的臉色不似之前那般凝重，才又寬慰了他幾句，「陛下，我看你是多慮了，太子爺雖然心思單純，但絕對不是魯莽之人，雖然他一直在查之前的事情，但卻從來沒有問過你，可見他是個心裡有數的孩子。」

  「正是這樣，才更讓人擔心，他就是心裡太有數了，一個字都不肯跟我講，我既怕他得知真相後難過，又怕他過早捲入到這是非之中，我原本的意思，是給他處理好一切爛攤子，還他一份海晏清明的江山。」

  汪公公小心的揣測著聖意，謹慎的回答，「陛下，既然太子爺已經起了疑心，我們與其阻止他，還不如讓他慢慢找出真相，以他的秉性，必然能了解聖上的良苦用心。」

  李玄將空碗放回了桌子上，碗與桌面的撞擊聲，在這個御書房裡顯得格外沉悶，「恐怕有人會提前布局，想把我精心掩蓋的一切，全數揭開，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為他能收斂心性，他卻仍然存著不該存的心思，是時候，將他一舉剷除了。」

  汪公公默不作聲。

  這位當年能從眾多皇子中搏殺出來的帝王，除了擁有一顆寬厚仁愛之心，更擁有狡猾細膩的心思，他想剷除的人，一個都不會留下。

  那個人，自以為將李玄玩弄於鼓掌之中，殊不知，他才是李玄故意放走的魚。

  如今，李玄想要收網，他就不會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只可惜，苦了當今的太子爺，他還不知道，有一場巨大的風波在向他緩緩靠近。

  「笨蛋，全是廢物，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死了，你們都處理不好，我養你們有什麼用？」東羽王砸碎了茶盞，碎片隨處可見，有些碎片甚至已經割傷了某些人的手背，他們卻一動不敢動，聽著他的訓斥。

  半晌過後，凌羽的副統領江鶴才緩緩抬頭，一張堅毅的臉龐上閃動著決絕，「王爺，當務之急，是要阻止西涼王在皇上挑撥是非，替死鬼我們已經找好了，只要皇上存有疑慮，您還有翻盤的可能。」

  東羽王心頭的悶氣剛剛有所緩解，掃視了一圈，看不見夜執的身影，他才淡淡的詢問，「夜執去哪了？」

  江鶴的心頭划過一絲不悅，卻仍然恭敬的回答，「夜大人最近很少回來，神秘兮兮的，也不准凌羽的人跟著，只怕他是另有行動。」

  「胡說！什麼行動還需要瞞著本王？你儘快找到他，讓他協助你處理好這件事情，記住了，不要留下任何把柄，你找的那個替死鬼可靠嗎？」

  「稟王爺，保證萬無一失，此人與江臨有過節，他又性情古怪，不願與人交流，把事情推在他的身上，沒人會替他伸冤。」

  東羽王的情緒漸漸平靜，眼底卻划過一抹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