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誰也看不上誰

  所有人都變成了苦瓜臉。

  姐姐這種態度最是可怕，你都猜不出，她想幹什麼。

  萬紫冰把玉佩妥帖的收好，像個魔法師一般變出了幾張印著玉佩圖案的手帕，分到每個人的手裡，「遊玩還是要遊玩，但正事也不能忘了，你們兩個人一組，分頭行動，想辦法打探一下這個圖案的由來，哪怕一點點線索，都不要放過，聽清楚了嗎？」

  四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聽清楚了。」

  萬紫冰的衣角迎風飛揚，兩顆晶瑩的紫珠聚集在指尖，「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記住，紫珠融化之時，你們必須回到這艘船上。」

  千紅影和幻影一組，潯芳離和泗水淚一組，兩組人馬分頭行動。

  剩下萬紫冰一個人，她慵懶得躺在狹窄的空間裡，沒有半分下船的意思。

  船家冒著被殺人滅口的風險，小心翼翼的詢問，「這位姑娘，你，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萬紫冰聽出了船家言語間的顫抖，甩出一錠銀子，不偏不倚的砸在船家的腳邊，「船家，你不要驚慌，就算我們是壞人，也沒有殺你的打算，好好開你的船，我保證，你得的銀子比這還要多。」

  船家還在糾結要命還是求財的選擇上，萬紫冰已經進入了夢鄉，均勻的呼吸聲充斥著整個空間。

  船家啞然失笑，這倒是一個大方的姑娘，也不怕有人來尋仇，既然她沒有惡意，自己又有銀子賺，船家還是收拾好心情，像往常一樣，把船搖得四平八穩，一點都沒有驚擾到睡夢中的萬紫冰。

  南陽府內。

  歐陽翼望著畫像上的女子淡淡出神，他的筆一歪，女子的衣角處劃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裂痕。

  他正想著該如何補救，就聽見淮刀大呼小叫的吶喊，「不好了，不好了，那個，有人來查王爺的案子。」

  歐陽翼將手中的筆放下，從容得坐在椅子上，眉宇間竟有了幾分南陽王的影子，「淮刀，你再這麼一驚一乍的態度，小心我把你分配到深山老林里去打兔子！」

  淮刀用手把嘴巴堵得嚴嚴實實，一絲縫隙都看不見了，只剩下嗚嗚的叫聲，像極了被封口的獵物，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歐陽翼沒好氣的看了淮刀一眼，「行了行了，別在這裡扮無辜，把事情說清楚，再封口也不遲。」

  淮刀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有些緊張，「好像是上面派來的欽差大人，專門來詢問老王爺的案子，小姐已經去迎接了。」

  「那你不早說！」

  歐陽翼步伐矯健的走了出去，淮刀有些懊惱的摸了摸後腦勺，自己又成為冤大頭了？

  客廳內。

  薛子木和周成已經等候多時。

  歐陽雪眨著好奇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們。

  周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出聲詢問，「歐陽小姐，你到底在看什麼？」

  歐陽雪不安分的扭來扭去，雙腿離地面還有幾分距離，眼睛盯著腳尖，「我只是在想，欽差大人都應該是老氣橫秋的模樣，看你們的裝扮倒像是玉面書生，一點沒有官家老爺該有的官威。」

  周成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忐忑不安的看著薛子木，薛子木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連嘴角都未曾動一下，擺明了要把這塊燙手山芋扔給周成。

  他要是回答好了，就能把欽差大人的形象發明廣大，他要是回答不好，薛子木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周成抱著求仁得仁的態度，換上了一副偽善的面孔，「歐陽小姐，我們欽差大人與別人不同，他可是皇上欽點的榜眼，文採風流，思維敏捷，自然與別的官員不同，你應該也願意與這樣的人來往，儘快查到南陽王案件的真相。」

  本來周成的前幾句話有著吹捧的嫌疑，但好在足夠周全，也不算辱沒了薛子木的風采，就是最後一句話，基本等於踢在歐陽雪的死穴上，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

  「人都死了，你們卻來找真相，真是夠及時。」

  歐陽雪的態度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完全就是天上地下的分別。

  周成暗暗咒罵，壞了壞了，這個小姑娘可不好惹。

  薛子木冷冷的眼神投向了周成，他差點就沒跪下來向主人求饒了。

  薛子木緩緩起身，微微彎腰，雙手抱拳，「歐陽小姐，是我管教屬下不力，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我們想儘快弄清事情的經過，好給南陽王一個公道。」

  歐陽雪的眼中閃爍著惱怒的光芒，「公道？就算我告訴你兇手是誰，你能馬上把她抓住嗎？」

  薛子木的眸子勾了起來，宛若一道淺淺的月牙，事情好像有點複雜了，「聽歐陽小姐的意思，你知道兇手是誰？」

  「我當然」

  「小雪，當著大人的面，大呼小叫，一點沒有女兒家該有的樣子。」

  歐陽翼及時出現，打斷了歐陽雪和薛子木之間的對話。

  薛子木細細打量起歐陽翼，今天他有些不一樣了。

  無論是從神態還是穿著，都隱隱透著尊貴的氣息，與那天見到的頹廢截然不同。

  烏黑如墨的頭髮，妥帖的束在鑲金邊的白色發冠中，一身繡著木槿花暗紋的黑袍給他增添了一絲神秘，五官清秀得卻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唇紅齒白，看似魅惑的笑容後，仿佛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歐陽翼伸出邀請的動作，十分虔誠的說著道歉的話，「薛大人，您快坐下，我家小雪就是被寵壞了，你還是不要放在心上，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歐陽翼的態度與官場上那些阿諛奉承的人沒有絲毫區別。

  薛子木的眼角漸漸划過一絲嫌棄，耐著性子問了下去，「小王爺，那你就說一說，事發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你都看見了誰，還有你們是怎麼發現老王爺遇害的。」

  歐陽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似乎不敢回憶當初的景象。

  歐陽雪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淮刀果斷的帶走了。

  薛子木的心思，好像都放在歐陽翼的回答上，他的餘光卻一直盯著歐陽雪離去的方向，「小王爺的意思是，你們趕到的時候，只見到了王爺的屍首，並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歐陽翼還拿出了一方潔白的手帕，在眼角處擦了擦，好像不忍心回憶父親的死狀，「沒錯，我們趕到的時候，父親，他」

  歐陽翼激動得抓住薛子木的手，「薛大人，你一定要查明真相，還給我父親一個公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對我父親下了那麼重的毒手。」

  沒等薛子木反應過來，周成像受了驚一般，慌忙的把歐陽翼的手拉開，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歐陽翼狐疑得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成，「你用不用表現得這麼誇張，我的手很乾淨，不會污染到欽差大人的任何地方。」

  周成臉上的神經隱隱有暴起的徵兆，這可不僅僅是污染那麼簡單，這簡直就是掉腦袋的頭等大事。

  歐陽翼真是豁出了性命在伸冤。

  「小王爺，我們大人有重度潔癖，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他真得生氣起來，誰也攔不住。」

  歐陽翼發出嘖嘖的驚嘆聲。

  這位薛大人穿得叫一個風雅俊俏，青色的衣衫透著精緻的光華，像是一顆璞玉，慢慢綻放著獨特的魅力。

  但這麼一個大男人，居然矯情成這個模樣，倒是可惜了。

  薛子木和歐陽翼仿佛是天生的冤家，誰也看不上誰，同樣的，誰也奈何不了誰。

  眼見空氣中都泛著可疑的尷尬。

  周成硬著頭皮來到薛子木的身邊，「大人，你看」

  薛子木挑了挑眉頭，「還別說，這南陽王府真是一塊寶地，福澤深厚得讓你的智商略微上漲了那麼一丟丟。」

  周成嘆了一口氣。

  太子又在取笑自己了。

  稱呼上的問題，本來就不是什麼難事，自己雖然不聰明，但也沒有傻到什麼都不知道的程度。

  另一邊。

  淮刀拽著歐陽雪走出了好遠，在短時間內，歐陽雪無法回到大廳處，他才鬆開了歐陽雪的手，還一個勁的拍著胸脯，「我的大小姐，你真是把我嚇壞了，你再多說一句話，我的腦袋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歐陽雪的雙眸亮得驚人，似是一隻被惹毛的兔子，隨時打算咬人，「你這腦袋，要與不要，也不是歐陽翼一個人說得算的。」

  淮刀聽出了歐陽雪的口氣不對頭，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淮刀知罪，任憑小姐責罰。」

  「行，這是你自己說的，你就在這裡跪著，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起來，就算是歐陽翼也不可以。」

  「淮刀不敢」

  歐陽雪的火氣無處發泄，使勁得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