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9章 要不欠著吧

  施老太根本不去理會施光耀的為難，她沉著臉：「你如果還認我這個媽，那你大哥和侄子，你必須弄到你的瓦窯去幹活！」

  王桂芬正想說話，施曉琳急忙沖她搖搖頭，施老太本就不喜歡王桂芬，這個時候她再開口，只能讓施老太更加討厭她。

  王桂芬不得不把話咽了回去。

  施曉琳笑眯眯走過來：「奶，我們的瓦窯還沒建起來，你也看到了，我們家，我爸，我三個哥哥，實在是要不了那麼多人！你說的以前，是我自己眼瞎，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兄長，從今往後，我改！」

  施光耀和王桂芬抬起頭，王桂芬眼眶中閃爍著淚光，施光耀忍不住感慨，施曉偉兄弟幾個，紛紛安慰施曉琳沒關係。

  施老太見二房一家子和和氣氣的，更加生氣了，她狠狠一拍桌子：「你的意思是，不要人了？」

  施曉琳見施老太沉下來臉，急忙改口：「也不是不要人，奶，我們家這麼多人，你也看到了！不過，大伯和曉磊要來，說什麼也要給你們騰出位置來！就是……奶，這個工資該怎麼給呀？」

  施曉琳態度這麼好，施老太神色稍緩，施老漢拉著施老太坐下來：「你這老東西也是，老二一家子都是良善的人，這些話還需要你說？自己家人，他能虧了自己的親哥哥不成？」

  施曉琳瞥了一眼自己的爺爺，在她記憶里，與偏心暴躁的奶奶相比，他話少，只是每一次說話，必定是大有深意，就比如說此刻。

  施老太挑了挑眉：「這工資嘛……就按照廠子裡的工資來，你大伯，一個月三十二塊錢！至於曉軍，他年紀小，就二十五！」

  王桂芬差點就沒崩住，施曉琳急忙安撫住了她，施曉勇也是個暴脾氣，直接一拍桌子：「他們怎麼不去搶！」

  三十二塊錢，這是正兒八經的工資，是在國家廠子裡上班的人才有的，像他們在對面的秦家莊瓦廠幹活，一天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十七八塊錢，而施老太，一張口就要三十二塊，施曉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二十五塊，真是好大的臉呀！

  施老漢抓著施老太的手，斜著看向施曉勇：「曉勇啊，你奶呢，什麼也不懂，她就是個鄉下婦人，大字不識一個，哪裡知道工資不工資的！你們看著給就是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我相信，你們也不會虧待了你大伯他們，是吧？」

  施曉勇咬著牙，他是個直性子，遇到施老太那樣的，他可以跟她吵一架，可遇上施老漢這樣的，他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想發，又發不出來，憋死他了。

  施曉琳遞給施曉勇一記安心的眼神，她笑了笑，坐在施老漢對面：「爺，我懂你的意思了！我覺得可以，俗話說，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呢！」

  全家都跟著擔心，施曉勇氣得臉紅脖子粗，就怕自己妹妹年紀小、單純，記得他快要忍不住了，隨即聽到施曉琳說：「唉，我們承包村東頭那塊地就花了五百塊錢，大伯母給我的封口費，加上我們家這些年攢下來的錢，還差兩百！爺，奶，你們能不能幫我跟大伯說一聲，工資呢，我們後期會給的，現在就先欠著，可以嗎？」

  施老太和施老漢見施曉琳一臉真誠，特別是那雙大眼睛，看得他們老兩口心口一顫，施老漢不知該說啥，施老太皺緊了眉頭：「什麼？沒錢？」

  施曉琳連忙擺擺手：「也不是沒有錢，主要是現在沒錢！奶，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瓦窯還沒建起來，這瓦片都沒賣出去，哪來的錢啊？先欠著，我們保證，等瓦賣出去了，有錢了，一定按照您說的給開工資，行麼？」

  「哎呀，媽，既然曉琳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著唄，剛剛爸還說了，我們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施』字來，對不對？」

  施光宗舔了舔手指頭，真的太好吃了，他終於填飽了肚子，這才嬉皮笑臉跟施老太說。

  「你知道個屁！」施老太瞪了施光宗一眼，「閉上你的嘴巴吧！」

  施光宗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笑嘻嘻貼了上去：「媽，想要我閉嘴啊？那媽，你給我點錢，你知道的，曉波他們讀書需要花錢，我又掙不到錢，拿到你要看著你的孫子跟我一樣？」

  施老太差點沒被這個小兒子氣死，她狠狠把施光宗的手拍掉：「你還問我要錢，我上哪兒給你弄錢去？滾，滾，滾遠點！」

  施光宗被施老太趕走，自己也沒多坐一會兒，氣沖沖離開了。

  送走了施老太和施老漢，施曉勇給施曉琳豎起了大拇指：「小妹，還是你厲害啊，三言兩語就把爺奶給打發了！其實我們大家都清楚，大伯母給了我們兩百塊，心裡不得勁，到處找茬，想要把這二百塊錢給拿回去！」

  「是啊，可那怎麼辦呢？他們不出面，要不是慫恿爺奶，就是讓施曉芳來，他們躲在背後，問題是，爺奶聽他們的呀！」

  他們一家都沉默了，是啊，架不住施老太和施老漢就站在大房那邊呀！

  「這都什麼事啊！」

  施曉勇握緊了拳頭，朝門框狠狠來了一拳。

  施曉琳趕緊沖施曉勇眨眨眼：「行了，幸虧今天是陶子哥在這裡，要是換成別人啊，指不定怎麼笑話我們呢！」

  一家子這才發現了陶子，他一直沉默，心事重重，飯也沒吃多少，倒是酒喝了不少，臉頰通紅，一言不發。

  「這孩子，今天是喝了多少啊！」王桂芬心疼陶子，叫施曉勇和施曉偉將他扶起來坐到門口散散酒氣，她要收拾桌子，就讓施曉琳去廚房給陶子弄一杯糖開水：「多放點糖！這孩子，飯沒吃幾口，酒倒是喝了不少，小心傷胃！」

  廚房裡，施曉琳把蒸罐頭的糖水倒了一碗出來，這是放涼了的，喝起來很舒服。

  陶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如果不是那兩團紅暈的話，真看不出來他喝醉了，施曉琳遞給他一碗糖水，他看了施曉琳一眼，端起來一口就喝了，最後，還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

  王桂芬收拾了一波，出來對施曉勇說：「老二，你把陶子送回去！這孩子，心裡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