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下次不許這樣了

  新年在鞭炮聲中，在孩子們的玩鬧中，一點點近了腳步。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添置年貨，購買新衣，整個巷子裡都是一派熱鬧的氣息，言措看著舅舅舅媽經常都是在忙碌著，舅舅有時候一早就出門了，晚上才回來，每次回來都會帶一大堆的戰利品。

  這是言措在這裡過得第六個春節，她已經和眼前的兩個中年人變成真正的一家人，她看的到舅舅憨厚下的柔軟內心，看得到舅媽強勢底下掩藏的溫暖。

  眼前這兩人，不是父母卻勝似父母，給了她從未感受過的愛，無私的付出著，從沒有問自己要過一點回報。

  言措突然想起，剛來時舅媽對自己的防備與牴觸，他們是兩個多麼好的人啊，可是人到中年，卻膝下無子，他們內心有著沉重的隱痛。

  但是儘管是牴觸，儘管有防備，對自己也從未差過，給予自己的是獨一無二份的關愛。

  言措看著他們的身影，內心有許多的話語要說，最後卻都沒有說出口。

  舅舅，你們永遠不會知道，當你從雲城帶走我時，我的心裡就把你當成了唯一的親人。我看著自己的至親對自己棄如敝履，一點點明白心死的滋味。

  當你朝著我伸出手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世界裡唯一的光，在那一刻我知道，此生我都要追隨著這道光，直到你們老去，然後換我來溫暖你，守護你們。

  舅媽，你這個嘴硬心軟的女人，明明對我那麼好，卻總是假裝不在意，不以為然的的樣子，但是明明很多次，當我給你們展示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好成績時，你眼裡閃爍著驕傲的光芒。

  也許上天註定，我前十幾年經歷的苦難，都是為了遇到你們。然後在遇到你們之後，我的世界就充滿了光亮。

  往後的日子，就讓我來照亮你們，溫暖你們。

  言措看著舅舅舅媽忙碌的身影，從早到晚都沒有停下的樣子，也時常幫著忙，但是大部分時間，他們都讓她去學習，馬上高考了，他們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這個寒假格外的寒冷，安城下了好幾場雪，每天醒來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言措不敢眷戀被窩的溫暖，每天還是還在學校里一樣，五點多就起來，讀單詞，背古詩詞，做習題。

  時間很快就到了除夕這一天，這一天天還沒亮，言措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吵醒了，難得的任性了一次，又蒙上被子睡了會兒。

  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她起身下樓去，舅舅舅媽已經不在家裡，桌子上壓著一張紙條，言措走過去看，是舅媽的字跡。

  「我和你舅舅去買菜了，今天要買很多菜，會回來的比較晚，早飯在鍋裡面給你溫著了，吃完了去買新衣服。桌子上的錢是給你買新衣服的錢，你現在是個大姑娘了，也要打扮打扮，不要每天都穿那麼幾身，我都看厭了。」

  下面壓著些紅彤彤的鈔票，言措放在手心裡，一張一張的看著，突然笑了聲，然後放下了。自己之前攢了一些錢，舅媽給的生活費多，自己一直有攢著，買衣服足夠了。

  言措上樓去找出自己的小錢包，數了數，接著就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去了。今天外面的鞭炮聲沒有停過，到處可見忙碌的人，巷子裡偶爾有小孩拿著手上的玩具到處玩耍著，臉上都是笑意。

  做孩子時，都是最希望新年的到來，因為這一天的到來不僅意味著壓歲錢，還意味著新的衣服，新的玩具，還有難得聚在一起的人。

  言措在孩子時，總是格外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因為只有這天，她的那對父母才會難得的湊在一起回來，在奶奶面前假裝夫妻和睦的樣子，順帶著對她也好上一些。

  儘管那好是微乎其微，儘管那笑不達眼底，她卻還是很滿足，沒有人知道，她是有多麼期盼父母的關愛。

  言措笑了笑，想到舅舅舅媽為了這個小家奔波忙碌的身影，內心生出濃濃的暖意來，往後的人生，自己都會與他們相陪，彌補他們的缺失，溫暖他們的同時，也溫暖自己。

  走出巷子口，遠處一個身影正在那等著，他穿著一身黑，看著有些清冷，但是一看到自己就扯出笑來，然後張開了懷抱。

  言措衝上去抱住了他，滿是驚喜，「你怎麼會來？」

  「今天是新年，我猜你肯定會出門，就在這等等看。」男孩回答的隨意，只是細細去看，就可以看著他的身上染了一層風霜，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很低，一看就是站了很久。

  言措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你是傻子嗎，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天這麼冷，凍壞了怎麼辦？」

  「我怕你還在睡，不想吵醒了你，」他看著眼前氣惱的女孩，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我真的不冷，你摸摸，我穿的很厚的。」

  言措氣的狠了，一雙眼睛通紅就那麼看著他，就是不肯說話，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言言，不要生氣好不好？」

  言措還是不理他，卻有一滴淚落了下來，然後是兩滴三滴，源源不斷，好像永遠都不會停下的樣子，他徹底慌了，用手急急地給她擦拭著，滿是愧疚。

  「言言，你別生氣了，我下次不會這樣了好不好，你別哭，哭多了眼睛會疼。」

  主要是我會心疼啊。

  言措哭了一會兒，才去看他，聲音有些沙啞，「下次不許再這樣了，我會擔心會心疼，你以後來之前給我打電話，我會等你。」

  「好。」他急忙應著，再不敢說一句不好。他怕極了這個女孩哭泣的模樣，好像把他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讓他張皇失措，無所適從，只覺得心被一點點撕裂。

  自己不想看到她的眼淚，她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哪怕是一滴淚，都不想要她流。

  看他回答的誠懇，她才消氣，卻還是裝作氣哼哼的模樣瞪著他，「說吧，一大早來找我什麼事？」

  他低著頭看她，看著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言言，今天是除夕夜，我不想一個人，你陪著我好不好？」

  言措看著眼前人，心一下子軟的不像樣，只剩下些無奈，「你這個傻子，下次不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