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獨一份的溫暖

  言措在班裡徹底被厭惡的那天，是一個普通的冬日中午，大家吃完午飯都回到了教室，看書的看書，玩耍的玩耍，吵鬧聲不絕於耳。

  言措像往常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開書本看著。她比較笨，吸收的很慢，總是要花比別人更多的精力去消化才行。想想自己不上不下的成績，她很擔心，內心帶了一份焦急。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有擁有好的成績，才能有更多的機會，走出這個村莊。這個村子，都是不好的回憶，除了奶奶，她沒有一點留戀。

  言措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眼睛無神的看著面前的書本，卻什麼都沒有看進去。

  班裡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班裡那個嬌滴滴的李媛媛，此刻正在尋找著什麼，面上焦急，臉上掛滿了淚珠。

  班裡幾個女生此刻都圍著她，關心的詢問她：「李媛媛，怎麼了，什麼東西不見了嗎？」

  李媛媛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哽咽，「我爸爸給我新買的卷筆刀不見了，怎麼辦啊？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要生氣的。」

  班裡幾個女生此刻都著急起來，七嘴八舌的問著：「你之前放在哪裡了啊，什麼時候還用過，還有沒有印象啊？」

  李媛媛一直搖頭，眼淚一直不停：「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早上還在課桌里的，現在怎麼找都找不到了。」

  那幾個女生此刻都幫她找起來，課桌里書包里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卷筆刀的痕跡，此刻有人突然說了一句：「我記得言措中午是第一個回來教室的，班裡就她沒有卷筆刀，你們說會不會是她拿的？」

  那開口的女生是班裡的一個女生頭子，成績不太好，但是十分熱衷管閒事。她的聲音不算小，班裡人幾乎都聽見了，與此同時言措也抬起了頭來，很平靜的看向她們：「我沒有拿她的卷筆刀。」

  言措在班裡一向是被人說三道四的存在，此刻她的話幾乎沒有人相信，那個女生也是滿不相信的走到言措的位置上，「你說沒有拿，那讓我們搜一下啊，沒有的話就當我們錯怪你了，我們會和你道歉。」

  說完，話鋒一轉，看向言措，有些懷疑的眼神，「但是，如果真的是你拿的，那又怎麼說？」

  言措站起來和她對視：「我說了沒拿就是沒拿，我不屑去拿別人的東西。」

  那個女生卻還是不信，伸手就要去翻她的書包，言措死死地護著，不肯讓她去動，那女生見拿不到，連忙叫了班裡其他幾個女生一起來，幾個女生用力的把言措的手掰開，然後言措的書包就那麼被翻了出來，裡面的東西都掉了一地。

  鉛筆，橡皮，還有些作業本，此刻都掉在了地上，但是誰也沒有要去撿的意思，那女生像是不信一般，又去翻她的課桌，一直往裡面掏著，直到手上摸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言措看著她將舅舅送給自己的卷筆刀拿出來，放到自己的面前，臉色有些緊張起來：「你放下，那是我舅舅送給我的，不是李媛媛的，你不許動它！」

  那個女生卻高高地揚起那個卷筆刀，臉上都是鄙夷的表情，轉頭看向李媛媛，「這是你的卷筆刀嗎？」

  李媛媛有些遲疑，半天沒有開口，班裡人都期待般的看著她，李媛媛緩緩點了點頭。

  那個女生此刻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言措的表情就像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罪犯一般。

  「言措，你還有什麼話說？李媛媛都說了，這就是她的卷筆刀，你為什麼要去偷她的東西?「

  言措死死地咬著唇，固執地去看她：「這是我舅舅送給我的，不是她的。」

  班裡人卻都是不信，就幾人就開始起鬨：「言措，拿了就拿了嘛，你家裡窮我們都知道，可是知錯就要改啊，偷這個行為可不好。」

  其他的人都開始紛紛附和：「對啊對啊，老師說了要做個誠實的人，你這樣是不對的。」

  言措死死的看著他們，眼睛都氣的通紅，一字一句的說，「我說了我沒有就是沒有，你們這是在誣陷我。」

  說著她看向李媛媛的方向，她此刻低著頭，不敢去看言措的眼神。

  言措就那麼站著，聽著同學的指責和羞辱，眼睛通紅，她再也不開口解釋，就那麼固執的站著，一滴淚都沒有落。

  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曾經自己的痛哭流涕換不來父母的留下，現在也一樣換不來同學的相信。

  徐林進入教室的那一刻，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班裡那幾個女生此刻說的口都幹了，還在想著辦法指責著言措，其他同學看向她的眼神也都是鄙夷。

  言措就那麼直直的站著，沒有哭也沒有鬧，看著是那麼的冷靜，但只是要是認真的觀察，就可以看到她的嘴唇已經被咬出了血，眼睛也已變得通紅。

  他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找了班裡幾個同學去問，聽著言措在他們嘴裡是那麼不堪的模樣，他有些不信。同學幾年，言措雖不善言語，但是平時都是很努力學習的，也從不說別人壞話。

  這樣一個人，他不相信她會去偷東西。

  他正想開口為言措解釋些什麼，上課鈴卻在此刻響起了，同學都趕緊回了座位。他也只能作罷，回了自己的位置。

  班主任是一個古板的中年女人，課堂是比較枯燥乏味的，徐林看了看前方的言措，她坐的直直的，眼睛一直盯著黑板。

  她不由得想起她剛剛的模樣，想起她雙眼通紅卻不肯落一滴淚的模樣。

  真是一個堅強的女孩，他想，他是願意相信她的。

  言措一堂課都是恍恍惚惚，根本沒有聽見老師說了什麼，她一直想著剛剛的那一幕，內心泛起沉沉的難受。

  她不想被誤會，被污衊，可是沒有人相信她。

  下課後，班裡那幾個女生急忙去找了班主任，說了這件事。班主任似是有些驚訝，「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那幾個女生此刻都是急切的模樣，「當然是真的，全部同學都看見了，李媛媛的卷筆刀就是從言措的課桌里找出來的。」

  班主任沉了沉聲：「這件事你們都別聲張，我會查清楚，到了班裡不許亂說。」

  幾個女生有些失望的走了，班主任很快讓人找了言措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嗎，言措？」班主任略有些嚴肅的看向她開口問道。

  言措抬起頭看向她，「老師，不是我，我沒有拿。」

  老師有些半信半疑，凝聲問道：「可是現在班裡人都說是從你課桌里找出來的，你現在還小，犯了錯也能理解。老師不想把事情鬧大，這樣，你去和李媛媛道個歉，這個事情就算過去了。」

  言措猛地抬頭看她，不敢置信的模樣：「老師，我說了不是我拿的。」

  老師有些不耐煩起來，「好了好了，錯了就要承認，下次不再犯就好了，現在跟著我一起去教室去和李媛媛道歉。」

  說著就抓起了言措的手，準備拉著她去教室。

  言措卻說什麼都不肯走，眼睛紅紅的看著她，死都不肯跟著她走：「我說了，我沒有做，我不會道歉！」

  班主任此刻臉色難看起來，聲音越發嚴厲起來：「做錯了事還不肯承認錯誤，你的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的嗎？你今天必須去和李媛媛認錯，不然我就把你家長叫來，你自己選。」

  言措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死死地看著她。

  班主任此刻也有些氣了，拿起電話就找到了言措奶奶的聯繫方式，老人家耳朵不太好了，半天才聽清了老師說的話，卻是半分不敢相信的語氣。

  「老師，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家言言很乖的，不會偷別人東西的，肯定是搞錯了。」

  班主任也沒有什麼好語氣，對著電話那頭就說了一句「你來學校就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說完看著言措，臉上都是失望的表情，「等你奶奶來了，我看你怎麼說。」

  言措依舊不說話，眼睛卻飄向了遠方，小小的臉上都是固執。

  奶奶很快就趕了來，她的身影有些佝僂了，滿頭的白髮，她一下子就抱住了言措，「言言不怕，奶奶相信你，你是個好孩子。」

  言措剛剛一直忍著沒有哭，此刻卻再也忍不住了。

  只有這個老人，才會不顧一切的相信自己，只有她才會給自己獨一份的溫暖。

  班主任在老人面前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老人只有一句話：「我們家言言是好孩子，不會偷東西。」

  老師有些頭痛的看著祖孫二人，最後讓老人先將言措帶回去，自己再去班裡問問有沒有什麼誤會。

  言措跟著奶奶回了家，一路上，奶奶沒有一字的指責，緊緊地拉著言措的手，那手那麼溫暖，像是暖進了言措的心裡去。

  這是以我的真實經歷寫的

  事情已過去了很多年，只是還不曾忘記

  我和言措一樣倔強

  卻沒有她那麼幸運

  有一個只信任自己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