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論孩子的早婚早育問題

  蘇雲最近很煩惱。

  自家小丫頭不過十二歲，竟然就有媒人上門提親了！尼瑪在她的認知里十二歲的小娃娃才剛小學畢業好麼！

  她煩惱得跑去了皇宮找葉昭訴苦，葉昭比她更崩潰，「你有我慘麼？我家竣兒才十六歲，底下那群滿臉褶子的臣子就天天催著他立妃了，一臉他一天不生下皇長孫就罪大惡極的模樣，你瞧瞧，你瞧瞧！」

  葉昭指向堆滿書桌的一堆摺子，嘴角微抽道：「這是給我家竣兒催婚的！」

  再一指另一邊的一堆捲軸，「這是底下人搜羅上來的世家貴族適婚女子圖！在我看來我家竣兒還是個孩子呢！竟然就催著他結婚生子了！喪心病狂啊！而且這都是什麼人選啊！」

  打開一個捲軸道：「這個太幼齒了！」

  又打開一個，「這個面相太兇了，一看就不好相處！」

  再打開一個，「這個太美了！」

  蘇云：「……等等！人家長得美哪裡惹你了？」

  葉昭猛地一拍桌子，「我兒媳婦怎麼可以比我更美！她把竣兒勾得忘了娘怎麼辦！」

  蘇云：「……」

  所謂媳婦熬成婆啊……她好像有點明白了，每一個惡婆婆背後都只是一個女人害怕寂寞的靈魂罷了……

  她們為孩子的早婚早育問題煩惱的這一天終於到了，兩個現代靈魂表示很憂鬱。

  旁邊的一眾侍婢看得又是擔憂又是焦急，這將軍夫人莫不是來添亂的？

  本來聖上和皇后娘娘這些天就因為太子的婚事吵了好幾次了，娘娘還懷著身孕呢，脾氣更是大。

  聖上已經兩天沒來娘娘的寢宮了，他們還指望著將軍夫人好好開導一下娘娘，讓娘娘主動去找聖上和好呢！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拖長的調子，「皇上駕到~」

  原本都苦著一張臉的侍婢頓時一喜。

  葉昭卻是輕哼一聲，轉過頭去，不看某個正大步走進來，經過這些年越發成熟俊美的男人。

  蘇雲站起身給李顯行禮，李顯笑著擺了擺手，走過去坐在葉昭身旁悠悠道：「怎的還在生氣？」

  葉昭看也不看他，咬牙切齒道：「皇上不是嫌臣妾脾氣不好，要去找溫柔體貼的小美人麼。」

  李顯頭疼地扶了扶額，暗暗朝蘇雲苦笑，一手握上了葉昭的手，「可惜朕就喜歡脾氣差的，你還懷著身孕呢，別把自己氣壞了。

  朕回去想了許久，竣兒這太子妃是必須娶了，你也不用擔心竣兒，他可是未來的皇帝，趁早成家只會讓他更有擔當。」

  頓了頓，嘴角微揚道：「放心，竣兒不能一直陪著你，朕還是可以的。」

  葉昭雖然還鬧著脾氣，聽到這最後一句，表情分明開始軟和下來了。

  蘇雲被這夫妻倆肉麻到了。

  看來李顯已經找到了安撫葉昭的鑰匙。

  看著李顯已經一副你很多餘的表情，蘇雲嘴角微抽，麻利地起身告退。

  以為她稀罕吃狗糧呢！

  但消除葉昭心事的鑰匙是找到了，她的呢？

  她和葉昭其實心知肚明，便是不能接受孩子那麼早成家，這也是這個世界的規矩，她們不過是有些許不適應，還有不捨得孩子罷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竣兒是男孩子啊！男孩子早點成家沒什麼！好歹是在同一屋檐下！她家蘇寶寶卻是個女娃娃，以後是要嫁做他人婦的啊！

  蘇雲總覺得寶寶還是當初那個在石佛村和她相依為命的小娃娃，會一邊眼裡含著淚，一邊嘴裡說著「寶寶很兇的」地驅趕那些欺負自己的壞孩子的小娃娃。

  這樣一個小娃娃，她怎麼捨得她嫁到別家去？

  蘇雲越想越憂鬱，回府後上了床，竟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她是被臉上的異樣感覺和孩子嘻嘻哈哈的笑聲吵醒的，睜眼之前下意識地握住了在她臉上亂摸的小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越發成熟穩重的俊臉，那張臉經過歲月的洗禮，仿佛更增添了一絲沉甸甸的韻味，此時他懷裡正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旁邊，出落得越發靈氣逼人的蘇寶寶顧朝歡嘻嘻哈哈地趴在床邊，道：「母親大白天睡懶覺嘍！」

  蘇雲忍不住便笑了，心裡暖暖的，就著顧君瑋的手坐了起來，瞪向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的顧朝歡，「怎的今天這麼晚才從楚家回來？」

  楚太傅的夫人楚老太太年輕時曾是南吳名滿上京的才女，蘇雲瞧著蘇寶寶越來越頑劣，顧君瑋又只會一味縱容她，無奈之下拜託了楚老太太收了朝歡做學生。

  不奢望她能成為優雅高貴的大家閨秀，只盼望她能稍微收斂一下自己這過於張揚的性子。

  顧朝歡沒有回答蘇雲的問題，隻眼神兒飄啊飄。

  蘇雲哪裡看不出這小丫頭片子有事情瞞著她，頓時威脅地瞪了她一眼。

  顧朝歡立刻跑到了顧君瑋身後，竟還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

  顧君瑋側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無奈笑道：「今天我剛從軍營回來，就碰見了楚家過來的人，我瞧著事態緊急，沒與你說就過去了，原來是歡兒把楚家嫡長孫的頭砸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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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雲猛地一掀被子，驚呼道：「什麼？」

  顧君瑋連忙按住她的身子，笑道：「我已經領著朝歡去給楚老爺子賠過罪了，孩子也知錯了，你先不要惱。」

  顧朝歡卻半點不給親爹面子，探出頭一臉不服氣道：「是那傢伙先說我粗魯不堪，一天到晚只會舞刀弄墨，沒點女孩子的樣子，我還沒嫌他是個書呆子呢！十三歲就考中狀元很了不起嗎？我隨便動動手就能把他打趴下！

  而且母親，你別看他那個樣子，他內里其實蔫兒壞了！上一回他姨娘給他送補品，他表面接受了，一轉頭就把補品倒了！真的！我親眼見到的，那傢伙還瞪我來著！」

  楚家的嫡長孫楚哲瑞是南吳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聽說小小年紀性子就很是沉穩，顧君瑋和李顯都很看好他。

  只可惜他父親楚家大郎生性風流，家裡姨娘通房庶子庶女一堆，還是個寵妾滅妻的主。

  楚家的大夫人偏偏又只是出生於普通人家，原本是雍州城一個大夫的女兒，長得貌若天仙，楚家大郎年輕時的風流勁比現在更甚，一時荒唐就這樣造就了這一場孽緣。

  蘇雲心裡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狠狠地瞪了顧君瑋一眼。

  這就是你說的知錯了？

  顧君瑋低咳一聲，既不捨得自己夫人生氣，又不捨得寶貝女兒被罵，只能苦巴巴地夾在了兩母女中間，笑道：「放心，我已經勒令歡兒明天親自去給楚三郎賠罪，她不去，我也押著她去，這樣可還行？」

  蘇雲簡直要被這寵女狂魔氣到吐血，狠狠地捏了他精瘦結實的腰身一把，沒好氣道：「不行！歡兒會這麼頑劣，有你一半的功勞！她小時候可比現在聽話！」

  就在這時，一個侍婢走了進來，一臉歡喜地道：「阿郎，夫人，大郎君回來了！」

  蘇雲和顧君瑋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顧朝歡便一聲呼喚跳了起來，「太好了！阿兄回來了！我都快想死他了！」

  家銘過了十七歲生辰後，便到江湖上遊歷了，蘇雲也快一年沒見到他了，頓時也是滿心欣喜，連方才的惱怒都被沖淡了不少。

  侍婢卻緊接著補了一句，「大郎君這回回來，還領著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娘子呢！」

  蘇雲頓時有些傻眼。

  這是什麼情況？

  「那肯定是我大嫂！我要去看我大嫂！」

  顧朝歡更興奮了，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忽地卻折返回來，扒著房間門探出半個頭，朝他們做了個鬼臉道：「父親，母親，你們死心吧！我是不會去給那混蛋賠罪的！」

  蘇雲簡直要被這小壞蛋氣得嘔血，連忙下了床穿上鞋子要追上去，卻忽地胸口一悶，就這樣蹲在地上乾嘔起來。

  顧君瑋頓時丟下手中的小兒子，把蘇雲扶了起來。

  一旁的侍婢愣神過後，一臉喜氣地道：「夫人，我就說你的小日子已經延後好久了，怕不是你又懷了小郎君了！」

  顧君瑋也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這下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喜上眉梢，不由分說地把蘇雲重新按回床上，嚴肅道：「在大夫過來檢查之前，不許亂動。」

  一向溫和的男人，在這種時候總是格外強勢。

  蘇雲也算反應過來了，難怪她最近總是情緒不穩定，還那麼容易疲累。

  她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又要生老四了。

  可是，想到家銘和那不讓人省心的小壞蛋，蘇雲還是眉頭一皺，掙扎著要坐起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銘兒還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品性如何，家住何方，怎麼竟然貿貿然跟著男子回家了？還有歡兒，真是越來越頑劣了……」

  「雲兒，」顧君瑋好笑地按住了她，一雙鳳眸看著她，仿佛看到了她靈魂深處，「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不必太過擔憂。」

  蘇雲微愣。

  看著自己夫人這呆愣的模樣，顧君瑋忍不住笑出聲來，替她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柔聲道：「而且，不管孩子們如何，在我眼裡，你總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仿佛一把鑰匙，蘇雲忽地便釋然了，心裡的陰翳瞬間散去了不少。

  她不再掙扎，乖乖地斜靠在床榻上，看顧君瑋忙前忙後的，一會兒讓人去請大夫，一會兒給她端茶，一會兒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忽然便忍不住抿嘴笑了。

  喧囂塵世，茫茫人海，原來只要有你牽著我，我便什麼都不怕。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