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孤吃過人

2023-10-13 00:50:23 作者: 貓河
  沈皎沒有理會周虎,她起身走近姬逍,滿地爬來爬去的的蟑螂似乎也渾然不在意了。

  她定定看著姬逍,一字一句:「姬厭不是畜生,他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姬逍被臭襪子暈的腦子發懵,聞言,又氣又驚。

  合著他說這麼多,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舞姬壓根就沒抓住重點?

  沈皎抬手摸了一下髮髻,取下一支金簪,正是大燕開國皇后那支精雕鏤空翹尾鳳凰。

  「把剛才我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重複一遍。」

  姬逍口不能言,怒瞪著她。

  沈皎看了周虎一眼。

  後者心領神會,忙把臭襪子扯出來。

  「你不說,我就戳瞎你另一隻眼。」沈皎纖細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髮簪尖銳的尾端。

  這動作周虎十分熟悉,幾天前的營帳里,暴君也是這麼玩這支髮簪的。

  小兩口還挺別致,一支髮簪都快盤包漿了呀!

  姬逍輸得底褲都不剩,壓根不在意威脅。

  反倒是周虎被沈皎這話驚了一跳。

  想想幾個月前的沈姑娘,那可是溫溫柔柔,和和氣氣的。

  琅琊關獻舞那日,見到死人都嚇得邁不開腿。

  怎麼幾個月不見,一言不合就戳眼珠子?

  陛,陛陛下到底教了沈姑娘什麼啊!

  姬逍被襪子臭得作嘔,整個人怒火中燒:「我連死都不怕,一隻眼又算得了什麼!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紅了臉,沈皎反倒笑意盈盈,「太子殿下一身傲骨,著實令我佩服,為了表達我的敬意,我會慢慢的,輕輕的戳進去。」

  周虎一臉納悶。

  怪了,怪了,這種言辭怎麼看都該出自陛下之口才對。

  陛下說這些跟家常便飯似的,反觀沈姑娘,就顯得驚世駭俗!

  姬逍一怔,當即罵了她一聲:「惡女!」

  若動作快些,他還能疼個痛快。

  這惡毒的女人簡直是想疼死他!

  「太子殿下,我耐心有限。」說話間,沈皎已經把尖銳的髮簪懟到姬逍眼前。

  刺痛漸漸傳來,這瞬間,姬逍滿腦子都是姬厭命令翱鷹啄食他眼珠的惶恐和害怕。

  他出自皇后,生來就是太子,自小錦衣玉食,受盡尊寵,卻被一個畜生都不如的骯髒玩意傷了眼。

  如今,這惡女又要傷他另一隻眼!

  一個瞎子如何能成為皇帝!

  直到現在姬逍都還想著千里之外的那把龍椅。

  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我,我說,但你可以先把簪子收起來嗎?」

  沈皎沒動,直勾勾看著他。

  「好吧。」姬逍認命的大喘氣:「姬厭,姬厭不是畜生,他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沈皎不滿意:「沒吃飽嗎?聲音這么小?」

  還有完沒完,姬逍咬牙切齒的大喊:「姬厭不是畜生,他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不是畜生,不是畜生行了吧!」

  沈皎:「態度不端正。」

  姬逍氣瘋了,深吸幾口氣又重複二遍。

  沈皎:「語氣太生硬。」

  姬逍狂怒,重複第三遍。

  沈皎:「少了一個字。」

  姬逍氣麻木了,重複第四遍,「現在總可以了吧?」

  沈皎沒說可不可以,她又看了周虎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周虎今兒個覺得任督二脈十分通透。

  因為只需一個眼神,他就能讀懂沈姑娘的意思。

  周虎把臭襪子重新塞進姬逍嘴裡。

  姬逍:「!!!」

  沈皎這才滿意的離開。

  嘴臭的人就該從根源治起!

  ……

  從地牢出來,面不改色的沈皎腿一軟,險些沒站穩,她想扶牆,卻被一隻大手穩穩握住。

  姬厭扶著眼前人,目光沉沉:「恐嚇姬逍的時候不是挺威武的,怎麼出來就嚇成這樣。」

  他拉著沈皎就要往地牢走,「他嚇著你了,必須把他另一眼戳爛才行。」

  大可不必啊大哥!

  我只想單純嚇他一下罷了。

  沈皎順勢撲進暴君懷裡,「他沒有嚇我,我只是想著,在外人面前強勢些,這不是一看到陛下,心生歡喜,本性暴露了嘛。」

  話是這麼說,心裡卻罵罵咧咧,歡喜個棒槌,她緊張得手心出汗。

  天知道,髮簪扎破姬逍眼皮時,她整個人都在發軟。

  遭不住,遭不住。

  這種惡毒女配的角色不好模仿啊。

  姬厭乾脆抱著她走,「既然這麼歡喜,那就戳爛他的眼睛慶祝一下。」

  沈皎:「……陛下,比起戳眼睛,我也許更想放兩掛鞭炮?」

  姬厭總算停下腳步,「你不想折磨他?」

  我又不是容嬤嬤,天天折磨這個折磨那個。

  沈皎:「不想!」

  聞言,姬厭沉寂的眸底閃過一絲疑慮。

  記得炸毛倉鼠踩碎他指骨那會,臉上都是得意忘形的笑容。

  怎麼?

  難道說折磨姬逍,沒有折磨他暢快?

  姬厭不知為何覺得有些興奮,他輕拍兩下沈皎的腦袋作為獎勵。

  「有眼光,姬逍那蠢貨自然比不得孤。」

  沈皎:「???」

  比什麼?怎麼聽不懂?

  是比誰好看嗎?

  沈皎點頭贊同:「確實,他長得太對不起聽眾了,一點都沒陛下好看。」

  暴君:「???」

  她在說什麼?

  怎麼話題變得這麼快?

  可能是今天心情不錯,姬厭發現沈皎好似和多年前不太一樣。

  他記憶挺好,但不願記些有的沒得的浪費時間,殺誰也沒個計劃,想到誰,就是誰的死期。

  當初能記住沈皎,也是因為指骨之仇。

  既然炸毛倉鼠沒興趣,姬厭就抱著她往暫住的庭院走去。

  一路上沒有一個僕人,巡邏的侍衛個個低著頭,壓根不敢多看。

  沈皎已經習慣暴君隨心所欲的習慣,她臉皮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磨得挺厚了。

  雖然這聽起來不像一件開心的事。

  姬厭把人放在軟榻上,沈皎躺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忽而想起一個問題。

  她試探的問:「陛下,你什麼時候去地牢門口的?」

  姬厭直勾勾的看著她,「一直都在。」

  沈皎默了默:「那些話你都聽到了?」

  姬厭鳳眸彎彎,笑若春風:「自然,你有沒有什麼想問孤?」

  一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好學長模樣。

  面對暴君躍躍欲試的語氣,沈皎直搖頭。

  她對陳年往事不是不感興趣,而是那兩個夢讓她的心莫名偏袒姬厭。

  姬厭端詳著炸毛倉鼠的神情,面露古怪。

  他嗓音陰嗖嗖的:「你心懷僥倖以為他是胡說?不,不是,他說的都是真的。」

  「皎皎……」

  「如他所說,孤吃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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