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梁嫂被這麼一夸，自己都驚了，她、她有野草說的這麼好嗎？

  手指有些侷促地絞著衣襟：「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來，野草你現在生意這麼好，萬一我給你搞砸了怎麼辦？」

  李野草笑著握緊了梁嫂的手：「嫂子你說啥呢，村里誰不知道你能幹啊，你放心，我不白用嫂子，你可以拿分紅。」

  「不想拿分紅你就說個數，我每個月按時給你結銀子。」

  梁嫂心中感動，她知道李野草每句話都是在變相的給她撐腰。

  「好！」梁嫂又哭了，只不過這次是感動哭的。

  商量好了之後，李野草便回去了，同時不忘在梁嫂這裡多買了些東西。

  除了需要的粗鹽和香辛料，又買了些針線豬肉和綠葉菜。

  剛走出院裡沒幾步，張氏就笑得一臉親熱追了上來，拉著李野草到了一邊。

  「野草啊，你找我這兒媳婦那是找對了，別的不行，她就幹活行！」

  「你可勁兒的使她，別跟嬸子客氣啊。」

  看她這副模樣，李野草不動聲色的抽出胳膊：「嬸子，有話不妨直說吧。」

  張氏的笑臉一頓，似乎是沒想到李野草這麼直接，隨後也不裝了，乾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嫂子是個不會管錢的，不如你每個月直接把辛苦錢給我吧？我管著還能攢下些錢來。」

  呵，原來打的是這主意。

  李野草笑了笑，一眼就看見從家門口出來接自己的李小溪，莞爾一笑：「嬸子，我妹妹找我來了，家裡還沒做飯呢，我就先回去了啊。」

  想不勞而獲？

  門都沒有！

  李野草繞開了明顯不滿意的張氏，哼著輕快的小調就回了家裡。

  剛進家門，李野草就聞見了一股飯香，原來是石頭這小子已經把粥熬好了，還順便用剛摘的嫩野菜炒了個雞蛋。

  李石頭從廚房裡探出個腦袋，笑的時候露出了顆小虎牙：「姐，我把魚都處理好了，待會兒就辛苦你做一下了。」

  李野草沒好氣的點了點他的腦袋，就知道這倆小傢伙饞了。「等著吃吧，兩個小饞鬼。對了，攤子的事我找梁嫂幫忙了。」

  石頭對此表示雙手雙腳的贊成，對於梁嫂，她家每個人都是很放心的。

  之前日子過得苦，梁嫂沒少幫襯他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只不過是給梁嫂找個能賺錢的營生。

  煎魚的香味順著晚風飄出去了數里，村里不少人都饞的厲害，恨不順著味兒摸到李野草家蹭飯。

  剛吃飽喝足，李野草端著洗乾淨的梨坐在石桌上，拿著蒲扇看天邊的星星。

  傻娘正在屋裡和李小溪玩，石頭則是打了火把去溪邊摸螺。

  咚咚咚！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虛掩著的大門就被推開了，來人正是梁嫂。

  她頭上裹了一圈紗布，看樣子是沒敷藥，絲絲血跡已經浸透了白紗布，看著觸目驚心。

  李野草連忙上前扶她坐到石桌前：「嫂子，你咋來了？快坐快坐。」

  梁嫂自嘲一笑：「我是來謝你的，要不是你解圍，我還不知道要被婆婆打罵到什麼時候。」

  「自從我男人躲債跑了之後，她把一切都歸咎到了我身上，幸好我靠著這點小買賣能勉強補貼家用，否則估計連這點價值也沒了。」

  說著說著，滾燙的淚珠便落了下來。

  李野草也不會安慰人，只覺得喉嚨酸澀，轉身拿了一方乾淨手帕遞給梁嫂。

  梁嫂抽噎幾聲，雙目空洞絕望的盯著天空某一處看，繼而開口道：「這些年，她對我非打即罵，兒子被她教唆著都快不認我了，這哪是家啊？分明是給我戴上了逃不開的枷鎖。」

  「我掙的錢都被婆婆想著法兒拿走了，她給自己可以添置衣衫，我卻寒冬臘月還穿著漏棉花的冬衣……」

  話到悲處淚潸然，梁嫂情難自抑的掩面痛哭，李野草抿了抿唇，沒說話，只輕輕抱住了梁嫂的肩頭。

  原來她的生活這麼辛酸，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嫂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梁嫂破涕為笑：「不過話說回來，嫂子還真不會出攤，干不來這個怕搞砸了。」

  李野草知道梁嫂說的是實話，但這麼一來，只怕又找不到人了，不由得又開始犯愁：「現在生意實在是忙不過來啊，罷了，我再想想吧。」

  隨即李野草嘆了口氣，又啃了一個梨。

  梁嫂也跟著出主意，想著想著，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我聽說村長家的小女兒徐慧慧，是個機靈的，在廚藝上倒是有點天賦，要不你去問問？」

  李野草一拍大腿，對啊！

  徐慧跟她是同歲，卻不驕矜，能幹不少活呢。

  平時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做，不說炒辣鍋，就是幫忙配個菜是沒問題的！

  李野草一把摟過了梁嫂的胳膊：「梁嫂，你可太聰明了，明天我就找她商量去。」

  「但要是成了，兩個攤位就更忙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娘和小妹？銀錢照結。」

  梁嫂笑的合不攏嘴，直接答應了。

  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能幫上野草的忙，還能掙點額外的銀錢，何樂而不為啊。

  說干就干！

  而正當李野草與梁嫂說著日後打算時，石頭窩在屋裡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禁伸手摸上了貫穿自己半張臉的猙獰傷疤。

  他已經是男子漢了，他也想獨立出攤，靠自己為家裡掙些錢。

  可……又怕自己臉上這道疤過於醜陋，嚇壞了客人。

  開攤到現在，家裡已經攢了不少銀錢，姐姐卻給他治臉，難過的同時免不了心酸。

  可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了，他應該知足才是。

  思及至此，李石頭深呼吸，抬手擦去了倔強的眼淚。

  送梁嫂走後，李野草才進屋打開了放在床底下的木匣子。

  這段時間林林總總的攢了不少銀錢，再加上爹的五兩撫恤金，快有十兩銀子了。

  正當李野草心中盤算時，木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噠噠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啄木頭？

  走上前，打開半扇窗子一瞧，才知道是小山雀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