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大雨房子漏了

  「嚯，夠爽，夠勁兒！太好吃了，不行不行，我得再打二兩酒吃。」

  大漢捧著竹碗就奔向酒鋪，逗樂了不少人，這麼一打岔，倒引來好幾個人來買。

  本來螺就沒有昨天多，不一會就都賣完了，見天陰沉沉的，姐弟倆對視一眼，直接麻利的收攤。

  推著車走了沒幾步，李野草一抬頭就看見了那人。

  風光霽月，溫潤而澤。

  一身月牙白袍更襯的男人頎瘦，咳疾纏綿不散，以致他稜角分明的臉泛著幾分病態的蒼白。

  是他，陳苓川。

  李野草打量陳苓川的同時，他也在看她，咳了幾聲，才淡淡道：「生意不錯。」

  「還算湊合。」李野草淺回了一句。

  隨著他的動作，微風將他身上的嗆香辣味送到了李野草鼻尖。

  李野草眉心微動，陳苓川身上怎麼會沾染野草辣鍋的味道？

  再想起那些學子不約而同的來光顧生意，難不成……都是陳苓川的意會？

  不等她開口，陳苓川就帶著書童離開了。

  而此刻的天陰沉愈發厲害，不會要下雨吧……

  李野草心裡默念，千萬別下雨，千萬別下雨。

  隨後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本想著這幾日應該是個大旱天，黏土只要被曬乾就行了，誰承想屋漏偏逢連夜雨，李野草回村剛帶著弟妹進屋就聽見了幾聲悶雷。

  丫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小溪，跟娘在屋裡別出來，怕是要下雨了。」

  李野草囑咐幾句就去了廚房，趁著還沒下雨，得快點兒生火做飯。

  廚房只有半個房頂，灶台正好是露天的，下起雨來連飯都吃不上。

  李野草做飯的功夫，小山雀就順著窗戶飛了進來：「真有你的啊姐，我今天可特意飛去鎮上看了，你人緣真不錯，竟然能憑關係戶讓學子也吃螺。」

  「嘎嘎這東西原先可是我們雀雀的主打肉肉，沒想到傲氣的學子們也吃上了。」

  嗯？

  李野草聽著這話，敏銳的抓住了關鍵詞：關係戶。

  她什麼時候成關係戶了？

  李野草燒火的動作不停：「你仔細說說，我怎麼就成關係護了？說不清楚，今晚上就吃烤鳥。」

  說完頓了頓，少女露著白牙一笑，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小山雀渾身一哆嗦，連忙交代：「謙虛啥啊大姐，我都知道了，你跟那個陳小先生關係匪淺，不然他為啥自掏腰包讓人去買你的炒螺吃啊。」

  李野草的腦袋頂緩緩升起了一個問號。

  她本來是不知道這事的，但今天回來時，她從陳苓川身上聞到了自己才能做出來的辣味。

  再加上小山雀的證詞……看來，的確是陳苓川在暗中幫了她一把。

  否則按照人們對螺的錯誤認知程度，這兩天的生意不可能進行的如此順利。

  但……李野草回想起男人淡漠不驚的臉，不禁疑惑，他能有這麼熱心？

  那麼冷的一個人卻有一副不符外表的熱心腸？怎麼想怎麼奇怪。

  滴答——

  倏爾，李野草額間一涼，抬手一摸，才發覺一滴冰涼的雨珠落在了自己額頭上。

  李野草站在灶台邊，向上看去時，天空烏壓壓的被大半黑雲籠罩著，院裡老樹的葉子被風陣陣吹動，窸窸窣窣聲傳來。

  「不好，看這悶沉沉的天色，恐怕憋著一場大雨呢。」

  李野草暗道一聲麻煩，抄起鍋鏟就把糙米粥盡數盛了出來端到屋內。

  石頭則是第一時間安頓好了攤車，順便把新找來的一點螺也放了進去，隨後就幫著李野草一起忙活。

  李野草抹了把小臉上的汗，提著板凳坐到桌前，喘了口氣：「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先把粥喝了墊墊肚子，看這悶雷滾滾的架勢，這雨馬上就要下來了。」

  弟妹和傻娘趕忙應聲，不過是一碗粥，吸吸溜溜幾口就喝完了。

  李小溪聽著屋子外面的呼呼風聲，不禁有些害怕的往李野草懷裡靠了靠。

  「姐，突然颳了好大的風，幸好把推車和阿花提前放到柴房裡了。」

  李石頭青澀的少年臉龐被一道閃電照亮，紅粉色的傷疤貫穿了原本清秀好看的半張臉，那雙眼睛透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沉穩。

  李野草抬頭看向房頂，前不久剛被粘土泥補上的一大塊窟窿，此刻已經在滴泥湯了。

  這雨是越下越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卻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

  風雨交加，本就漏風且不牢固的房子，更是在風雨中搖曳。

  終於，大雨衝垮泥牆草垛，屋內寒潮灌注，又濕又冷。

  「姐，這怎麼辦啊，我好害怕嗚嗚。」

  李小溪畢竟年紀小，此時屋內黑漆漆一片，嚇得更往李野草懷裡鑽了幾分。

  傻娘也跟著湊熱鬧，不停的搓胳膊哈氣：「冷，下雨，雷！」

  李野草面色凝重，思量片刻：「這兒不能待了，要是硬扛一晚上，明天咱們都得生病。」

  當務之急，是先找個能住的地方，李二嬸那邊根本不用指望，這婆娘要是能收留她們姐弟幾個，李野草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不知想到了什麼，李野草眼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隨後立刻站了起來：「石頭看好妹妹和娘，記得把攤車推出來，等我回來咱們就走！」

  李野草從床板底下掏出了一件落灰的蓑衣，按照記憶中的方法穿在身上，這是娘按照爹的身形親手做的。

  後來爹去從軍，這件蓑衣就落在了家裡，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這可比現在的雨傘好用多了，穿在身上輕巧又能躲雨，李野草抖了抖肩，甩去蓑衣上的塵，兩步就跨出了屋門。

  踩著草垛就利索的翻上了牆頭，李野草輕巧一跳，就進了李二嬸的院裡。

  這兒，她輕車熟路，因為這房子是她爹娘的。

  自從她爹走後，李二嬸明里暗裡給他們家吃了太多絆子，不過這都不打緊，遲早有一天，她會把屬於爹娘的一切拿回來。

  「呵，這幾個螞蝗吸血鬼過的日子倒是舒坦，外邊狂風驟雨，他們卻在屋裡點著蠟燭吃烤地瓜。」

  李野草扒著窗戶望了一眼，清冷的臉蛋上浮現滲人寒意。

  收回視線，李野草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柴房裡的蓑衣，看樣子還新著，一共三件，正好給石頭他們三個。

  「石頭，帶著娘和小溪過來穿上。」

  眨眼的功夫，李野草就抱著蓑衣進了屋，招呼著幾人過來穿。

  李石頭咂舌，驚訝不已，感情姐剛才是去二嬸家偷蓑衣了？

  李石頭看著翻箱倒櫃找衣裳的李野草，一邊納悶，一邊聽話的穿上了蓑衣，「姐，咱們這是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