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一正一邪

  「你這字？」永泰帝給了沈舟橫一個你懂的眼神，「那個……」歪七扭八的不太好看，幼稚的很。

  「臣明白這字寫的不太好，有的甚至連工整都算不上。」沈舟橫聞言明了地看著他說道。

  「對對對!」永泰帝連連點頭，跟狗爬似的，「我見的萬民傘不但華麗，這字也寫的很有風骨。」

  沈舟橫聞言琥珀色的瞳仁閃了閃道，「這萬民傘上的字，是鄉親們才學會不久，寫下自己的名字，以前可是大字都不識一個。」

  永泰帝聞言眸光一凜，「朕見過的萬民傘……」小聲地嘀咕道，「這個萬民就不是布衣百姓。」

  沈舟橫聞言緊抿著唇，偷偷瞄了他一眼，聰明的沒有接這話茬。

  「好個萬民傘，好個與民爭利。」永泰帝閉了閉眼壓抑著自己胸中的怒氣道。

  永泰帝意識到自己又失態了，趕緊又道，「這些字你怎麼教的呀！那麼多人，家底兒薄？這束脩可不便宜。」

  「這不論是縣學還是私塾，哪裡教授得那麼多人啊！」沈舟橫拱著手說道，「臣是這麼教他們的……」

  將如何利用惠民告示教百姓認字詳細地說了說。

  「我的天，你可真行，真是不放棄一絲一毫的機會。」永泰帝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道，「效果如何？」

  「在這萬民傘上。」沈舟橫目光落在他手裡撐著的萬民傘上。

  「這樣不行啊！太慢了，什麼時候能學成啊！」永泰帝微微搖頭看著他說道，「還怎麼考科舉啊！」

  「皇上，您誤會了，這只是簡單的讀書認字，基本上認三千來字，日常讀寫就沒問題了。」沈舟橫聞言趕緊說道，「咱們平日裡用的字大概就是這個量。有恆心、有毅力的，才能繼續學。」

  「原來如此，那其實學不學都不太重要了，以前不識字不活的好好的，沒什麼影響。」永泰帝黑白分明眸子看著他輕鬆地說道。

  「皇上倉廩實而知禮節，這吃飽穿暖了，就想著別的，這路有兩條，一正一邪。」沈舟橫深邃正直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飽暖思**。」永泰帝聞言脫口而出道，看著一本正經的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沈大人所說的正路，就是讀書的路子。」

  沈舟橫聞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是的！皇上教化萬民，必須給百姓指一條光明大道。得讓這路有奔頭，給人以希望，日子過的起勁兒。而不是一眼望到頭的絕望。」隱晦地說道，「大家才安穩。」積極地又道，「皇上才有人可用，用著安心。」

  永泰帝劍眉輕挑看著他說道，「在這樣情況下衝出來的，有恆心，有毅力，還有過人的能力。」

  寒門子弟，人脈關係簡單，在忠心上比那些有龐大家族的人好。

  「即便不考科舉，這莊稼漢學會認字了，就不會被地主老財給騙了。」沈舟橫眼神微冷地說道。

  「被騙？」永泰帝不太懂地看著他說道。

  「這遇上災年，莊戶人家家底薄，向地主老財借銀、借糧，這要是不認識字，就有可能被騙了。明明說好的利息，可字據上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成了利滾利。」沈舟橫惱怒地說道，「這官司就是打到衙門，知縣大人只能按著白紙黑字的借據來斷案。」

  「這樣算來，能讓孩子們進學堂最好了。」永泰帝沉吟了片刻道。

  沈舟橫聞言琥珀色的瞳仁閃著細碎的光看著他。

  「可惜，想要人人都讀書認字，得有銀子做支撐才行。」永泰帝很是遺憾地說道，「現在許多地方這吃飯穿衣都沒解決呢！真不知道朕窮極一生能否解決。」

  「一定能！」沈舟橫信心十足地說道。

  「你倒是對朕有信心，朕心裡可一點兒底兒都沒有。」永泰帝苦笑一聲道，想起政事就頭大，一團亂麻。

  永泰帝深吸一口氣道，「沒關係，朕干不完，還有兒子、孫子呢！」

  沈舟橫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這兒子還沒影兒呢！「這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嗎？」

  「如果有可能，那真的要子子孫孫無窮匱也！」永泰帝深邃如墨的雙眸看著他說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自私自利，見利忘義的小人不會善罷甘休的，等待著時機隨時會反撲的。他們呀！是什麼有利幹什麼？」

  沈舟橫蔓延訝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有這麼深刻且清醒的認知。

  「那麼驚訝幹什麼？翻翻史書就知道了，你強他們就弱，你弱他們就強，直接改朝換代了。」永泰帝清冷的目光看著他說道。

  沈舟橫聞言嘴角直抽抽，這把改朝換代掛在嘴邊的皇帝也沒誰了。

  自家娘子還把造反有理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對了，皇姐喜歡你求的賞賜嗎？這火銃射靶，射的准嗎?」永泰帝好奇地問道。

  「這個臣還不知道，不過臣想應該不差？」沈舟橫信心十足地說道，琥珀色的眼瞳閃著璀璨的光看著他。

  「什麼叫應該啊？」永泰帝詫異地看著他問道。

  「內子彈弓打的不錯。」沈舟橫明亮的雙眸溢滿笑意看著他說道。

  永泰帝驚愕地看著他道，「這彈弓和火銃不一樣吧！」

  「一通百通。」沈舟橫笑著又道，「等休沐日臣去皇莊看過後，再告訴皇上結果如何？」

  「那行吧！朕不著急。」永泰帝看著手中的萬民傘，看著上面的一個個名字，「胖丫、小蝶、柳葉……」視線又落在沈舟橫身上道，「這怎麼聽著像是女兒家的名字。不會是為了男孩兒好養活，故意取的。」

  「不是！她們就是女兒家的名字。」沈舟橫拱手行禮道。

  「這女兒家也學啊！」永泰帝無比驚訝地說道，「這可比男兒學起來難多了。」

  「是啊！男孩兒學會了，再回去教家裡的姐姐、妹妹。」沈舟橫沉靜地雙眸看著他說道。

  「那姊妹感情會更加深厚。」永泰帝聞言眼底浮起笑意看著他說道，將手裡的萬民傘放了下來。

  沈舟橫聞言琥珀色的瞳仁閃了閃，詫異地說道，「皇上贊成？」

  「贊成什麼？」永泰帝眨了眨黑眸看著他，意味過來道，「你說的是讀書認字嗎？」

  「嗯嗯！」沈舟橫點頭如搗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