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現實（三更）

  「小兄弟，一大家子能教出一個都祖墳上冒青煙了。」老太太好笑地看著天真的永泰帝道，「能學成的那是鳳毛麟角，跟人家有錢人比不了，人家可以請名師，我們連束脩都得攢攢，擠擠。我們呀！還是得老老實實的種地, 不然吃什麼呀！」

  「哦！」永泰帝瞭然地點點頭道。

  老太太在心裡搖搖頭，雖然穿著粗布，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

  瞧那白嫩的雙手，連繭子都沒有，自己的手伸出來，跟枯樹皮似的。

  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公子, 沒吃過什麼苦，才如此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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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看了看掛在天空的太陽，又看看樹蔭，「喲！該做午飯了。」看向他們道，「我這有心留你們，可這粗茶淡飯，不知道你們吃不吃的慣。這裡離城裡還有些距離。」

  「少爺、夫人？」沈舟橫看向他們倆徵求道。

  「娘！」永泰帝央求地看著太后道。

  太后無奈地看著自家兒子道，「留下吧！」

  永泰帝高興地如孩子似的，感激地看著太后。

  太后看著自家傻兒子，等你見識了粗茶淡飯，希望你還能這麼笑下去。

  笑不出來了，永泰帝看著院中小木桌上，擺滿菜色，也只有炒雞蛋還能吃。

  這高粱面的窩窩頭拉嗓子，儘管摻了些白面，可依然是難以下咽。

  這野菜，哎喲！俺勒個親娘，又苦又澀, 還又咸又酸。

  讓永泰帝深深的懷疑，這是人吃的嘛？咋跟在宮裡吃的野菜不一樣。

  「您這家裡人不回來吃飯嗎？」永泰帝看向吃得噴香的老太太道。

  老太太坐在不遠處門口的石墩上, 手裡倆窩窩頭，一碗涼拌的野菜放在石階上，這就是午飯了。

  炒菜那是不存在的，連個油花子也沒有。

  「他們得在田裡看著，我吃完飯帶著孫子去替他們。」老太太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道。

  「換著吃飯啊！」沈舟橫淺褐色的眸子看著她說道。

  「對啊！」老太太笑著點點頭道。

  粗茶淡飯對於這三位精貴人可吃不下，好在老太太做的不多，最後讓沈舟橫和方北辰兩人都吃光了。

  這讓沈舟橫非常的詫異，不由得目光頻頻看向方北辰。

  沈舟橫的目光太過熱切，且臉上的表情明顯的讓人忽略都難。

  駕著馬車的方北辰簡單地解釋道，「操練時伙食沒那麼好。」

  「舅舅，您可是錦衣衛的指揮使。」永泰帝坐在他身後說道。

  「正因為是指揮使，更需要同甘共苦。」方北辰漆黑明亮的雙眸看著黃土路道，「出門在外辦差，可不如家裡。」多嘴問了句道，「話說沈大人可吃了不少。」

  「對呀！」永泰帝奇怪地看向沈舟橫道，「還吃的那麼香，讓我懷疑咱倆吃的不是同一桌菜。」

  「不能浪費糧食。」沈舟橫微微轉身看向他們認真地說道。

  臨走時沈舟橫將些散碎銀子放在自己做的小木凳上，將小木凳踢到了木桌下面。

  方北辰將一切看在眼裡，駕著馬車走在黃土路上，閒閒地說道，「給得有些多。」除了雞蛋值些錢, 剩下的在心裡搖搖頭。

  「鄉下人不容易。」沈舟橫聞言一愣，隨即笑了笑道。

  「你們在說什麼？」永泰帝一臉迷糊地看著他們說道。

  「指揮使大人是說臣給的飯錢有些多。」沈舟橫扭過身子拱了拱手道。

  「還給錢啦！我怎麼不知道？」永泰帝吃驚地說道。

  沈舟橫笑了笑，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啊！」永泰帝笑了笑道，面色凝重地又問道，「話說鄉下飯菜都這樣嗎？」嫌棄地在心裡嘀咕道：這也太難吃了。

  「基本上都這樣，雞蛋都很少吃。」沈舟橫深吸口氣目光直視著永泰帝道。

  「這可是天子腳下。」永泰帝不太相信地說道。

  沈舟橫苦笑著無奈地看著永泰帝，「其他地方還不如這呢！」

  「朕感覺這皇帝真不好做。」永泰帝突然說道。

  「皇兒。」太后板著臉看著他說道。

  「我說的是實話，母后咱不能自欺欺人。」永泰帝微微轉頭看向太后嚴肅地說道，「得經常出來走走，不能被朝臣的奏摺給吹捧的不知道東南西北。」

  「皇兒還要在去別的地方看看嗎？」太后神色和緩地看著他說道。

  「不轉了，哪裡還有心情。」永泰帝心情低落地說道。

  「皇上，等高產的農作物推廣了，一年會比一年好的。」沈舟橫見狀趕緊說道，不能打擊的他信心全無，「大娘可是很有幹勁兒的，日子有奔頭。」

  「這看得出來。」永泰帝聞言臉上又綻放笑容道，「老人家所求的很簡單，安穩度日，能吃飽穿暖了，夫妻和順，孫子輩上進。」

  「今年比去年好，明年比今年好，這日子有奔頭。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沒有不切實際的想法。」沈舟橫溫潤如玉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看似簡單，卻很難做到，古往今來多少帝王都沒做到。」永泰帝深沉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他們要是做到了，也就不會有改朝換代了。」

  「咳咳……」沈舟橫給驚的直咳嗽，這調調跟自家夭夭似的，只不過夭夭純粹過過嘴癮。

  現在他恨不得跳下馬車，這話是他能聽的嘛！

  「皇兒！」太后面色陰沉如水的看著他，這話怎麼能宣之於口呢！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史書上都寫著呢！人要接受現實。」永泰帝異常冷靜地看著她說道，「真以為萬歲，萬萬歲，秦始皇還想著千秋萬代，可惜只傳了二世秦就沒了。」

  太后嘴張張合合的，無法辯駁，「皇兒是天子。」

  「天子，又不是老天。」永泰帝隨口說道，「這老天爺久不下雨，或者是下雨時間太長，百姓還指著老天罵呢！更何況是天子了。」

  「把自己神化了有用嗎？那皇帝說自己是這個神轉世，那個佛在世，還不如讓百姓有個饅頭吃實在。」永泰帝清澈見底的眼眸看著他們說道，「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