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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0 15:29:28 作者: 一度向右
兩人都陷入許久的沉默。
良久。
米蘭蘭突然問道:「你在米家村幹活的錢是多少來著?」
「問這幹嘛,不是給你說了嗎。」
「再說一遍不行?我忘記了。」
「六十九塊。」
「六十九啊……六十九……六十九……」米蘭蘭嘴裡反覆重複著,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你幹嘛?」
「不幹嘛,睡你的覺……哦,對了,你說這個錢下個月結清是不?」
「嗯,你急著花?孩子們的學習暫時也不急,你有什麼要用的?」
米蘭蘭沒有再吭聲。
一直到李牧天睡著,她都沒再說話。
夜漸漸深了。
一個炕上,兩個人。
凌晨四點時,外面的天還黑著呢。
雞都懶得叫幾聲。
李牧羊就悄然爬起,帶著昨夜準備好的乾糧和水踏上去西山的路。
昨天耽擱一天,就相當於少賺幾十塊錢。
想想就覺得可惜。
昨晚就想著今天要起早點,將失去的時間補回來。
一路上他的速度跑得飛快。
固定的路線,已經非常熟悉,踏著清晨的露水,他眼裡沒有旁邊的風景,穿過小道,翻過桃山,趟過馬蓮河,很快就來到西山。
來到蟲草的地方,天依然只是蒙蒙亮。
但他的視力要稍微好點點,依然能看的清楚。
迅速將塑料紙在腿上綁好,沒有絲毫拖泥帶帶水,直接進入尋找蟲草的工作。
已是四月下旬了,蟲草還有半個月左右的功夫,基本就沒辦法用了。
等蟲草的芽繼續徹底長大,就會將蟲子的營養消耗殆盡,那就成了真正的草。
毫無藥效。
但在這個時候,因為蟲草的芽長得很高,反而是採挖蟲草最好的季節。
原來的蟲草芽大概只有兩三厘米,隱藏在很多殘枝百葉下面,不是非常有經驗的人,很難一眼就發覺。
到了四月底的現在,很多蟲草的芽已經來到四厘米開外,像是一個小小的圓棒棒,超出了廢葉的高度,很容易被人發覺。
所以很多沒有經驗的人,就喜歡在四月下半旬才開始挖蟲草,要是早點的去,他們一天也找不到幾個,白白浪費功夫,還不如做其他行當呢。
李牧羊投入到蟲草的世界裡,不知不覺,有點忘我。
清晨的陽光慢慢從東面怕灑下來,越過最高的山樑,照射在草地里匍匐前行的男人身上。
給他仿佛披上一層金色的外衣。
他渾然不覺。
不知多了多久。
李牧羊突然發現他的罐頭瓶子已經滿了。
第一天來的時候,他一個罐頭瓶子都裝不滿,到了現在,他每天兩個罐頭瓶子都裝不下。
例如前天,裝滿兩個瓶子,最後還有幾實在沒辦法,只好用布暫時包著帶回家。
所以今天他帶了三個瓶子。
就不信還不夠裝。
一般來說,第一個瓶子裝完,大概就是中午十一二點了。
上午的時間稍微短一些。
可今天他抬頭看看太陽,發現還在東南方,沒有來到正南,更不說日上中天。
這個季節,這個位置,大概可以估摸出時間應該只是十點多,還沒有到十一點。
「今天速度不慢嘛。」
李牧羊擰開水壺的蓋美美灌了幾口水。
發現水是甜的。
先是一愣,進而笑笑。
水壺裡的水是昨天讓妹妹幫準備的,她肯定是給裡面加了糖精。
所以甜甜的。
這個年代的人,特別喜歡吃糖精。
人們也不在乎糖精到底是怎麼來的,只是知道它很甜。
幾小粒就能讓一大杯水變得非常甜。
熬粥或者蒸一些特殊的糕點,也都會加入糖精。
並不是沒有白糖。
就是白糖太貴了。
女人坐月子吃點黑糖或者紅糖,也都是捨不得多買。
李香琴肯定想著哥哥在外面辛苦,只喝白開水的話估計難以下肚,所以幫他加了一些糖精,甜甜的。
在妹妹的心裡,甜就是人間最美的味道。
她愛哥哥,所以希望哥哥就連喝水,都甜甜的。
殊不知,其實人渴了,喝點白開水才是最解渴的,喝糖水其實和喝鹽水沒什麼區別。
李牧羊不懂這裡面的原理,卻有生活經驗。
但他喝著水,並沒有絲毫怪罪妹妹的想法,只是嘴角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妹妹就是這樣一個嬌憨天真的姑娘。
其他人只注意到她的缺點,並沒有認真去體會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面罷了。
喝完水,李牧羊又繼續開挖。
他中午沒有休息,就想著一口氣挖滿兩瓶再說。
反正啥時候吃飯也行。
中間又喝了一次水。
日頭慢慢到了中天,農曆四月底的天也開始熱起來,尤其是山上,海拔位置偏高,所以更熱。
飯可以不吃,水不能不喝。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第二個瓶子終於滿了。
李牧羊擰緊瓶子,裝進黃背包里,準備找個陰涼的地方稍微休息會,順便吃點東西。
四處看看,發現剛好有個青槐樹就在不遠處,便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