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父女

    鱷佬對夏賜人品還是信得過的，畢竟他是一個殺人都要斟酌再三的笨蛋，一個被生命被威脅依舊會放虎歸山的蠢貨，但……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先說你要讓她幹什麼。」

    一旦涉及到女兒，就算是夏賜他都不放心。

    「我要讓她幫我找一樣東西。」

    找東西……

    「萊克一號。」

    「嗯。」夏賜點了點頭。

    如果夏賜對長樂能力的理解沒有錯誤的話，長樂的能力應該也能用於尋找那些毫無線索的失物。

    夏賜望著頭頂的夜空，他正為這事發愁，結果老天立刻送了個工具人過來。

    夏賜有種被算計的感覺，這是要幫他，還是要害他？

    不管了！

    夏賜目光無比堅定起來。

    「那個……我沒試過用這種能力找東西。」長樂弱弱地說道。

    「沒關係，我會給你做那方面的訓練的。」

    「不會是什麼噁心或危險的訓練吧？」鱷佬叫道。

    夏賜冷哼一聲。

    「再噁心能比殺人噁心嗎？」

    「再危險能比有一個殺手父親危險嗎？」

    魯長樂的表情沒有變化，看來這件事已經曝光了。

    「那個……」少女怯生生地說道：「我並不覺得父親危險。」

    「你不害怕嗎，有一個會殺人的父親？」夏賜問道。

    長樂的笑容變得古怪起來。

    少女捲縮著身體，略帶縹緲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著。

    「我也殺過人啊！」

    鱷佬面色一僵。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嗯。」長樂點了點頭：「謝謝你爸爸。」

    那甜美卻不含一絲虛假的聲音。

    鱷佬欣慰地笑了。

    一番噓寒問暖的對話後，長樂沉沉地睡了過去。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麼裝大人也還是孩子。」鱷佬感慨道。

    「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要去那裡？」夏賜問道：「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嗎？」

    鱷佬說道：「我用假身份買的房子，大部分都被他曝光了，不過我還有幾處用特殊手段弄來的秘密基地，可以供我們容身。」

    「哦，那些秘密基地在哪啊？」

    「風正把我們送往其中的一處。」鱷佬高深莫測地說道。

    夏賜意外道：「你還會看天象？」

    鱷佬一臉無語：「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可是年輕人啊，不會連天氣預報都不會看吧？」

    「呃！」

    夏賜嘴角一僵，這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十分低級的問題。

    鱷佬一臉嘲諷著，不知道是不是嘲笑他的報應。

    鱷佬忽然捂著胸口呻吟起來。

    「這心臟病犯了？」

    鱷佬顫抖著取出兜里的藥瓶。

    「奇怪，我剛剛明明已經治療過了。」

    照理說不應該這麼快發作啊。

    夏賜抓住鱷佬的手腕，同時運起視聽大法。

    「這反應……」

    非常詭異，夏賜前世今生加起來，都沒聽過這麼詭異的心跳，也沒把過這麼詭異的脈象，因為太不科學了，時快時長，快得時候超過人體極限，慢得時候有近乎停止，這樣的詭異的節奏被壓縮在不到十秒的時間裡。

    前四秒的心跳猶如被人全力搖晃的易拉罐，後兩秒心跳幾乎停止，最後三秒恢復原來的節奏，然後重複。

    這情況太詭異了，更詭異的是心跳變成這樣的鱷佬居然活得好好的，雖然難受卻還用意識，並且還有餘力吃藥，雖然他的藥已經有些鎮不住了。

    夏賜連忙出手，再次使出剛才的手法，平復了鱷佬的症狀。

    「謝謝！」鱷佬感激道。

    夏賜一臉凝重：「你得的不是普通的心臟病吧？」

    「不是，我這不是病，而是身體對人造心臟的排異反應。」

    「什麼？」

    夏賜因為鱷佬的話大吃一驚。

    「人造心臟！」

    鱷佬苦笑著跟夏賜講述了一段往事，作為曾經的五星殺手， 他也是有自己的野心，他一直夢想著登上勾魂榜，然而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在完成「上榜帖」的時候，因為時間不夠，他只好用了比較冒險的方法，結果……

    「失敗了！」

    胸口中了一槍，心臟被挖下來一大塊。

    幸好有地府的人接應，否則他的命就丟在那了。

    「地府會救人？」

    「這叫意外險，是成為五星殺手後的一種福利，一年一次，遇到沒有把握的單子時可以向地府申請，他們會派閻兵做接應……」

    閻兵……

    夏賜微微皺眉，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萬一接單失敗，那些閻兵會出手接應，只要跟他們接上就能保住小命，我跑得慢了點，雖然保住了小命，卻沒有保住整條！」

    「我的心臟受損，生命垂危，一般的醫院根本沒有治療方法，我只好進地府的醫院。」

    「地府麾下醫院，與其說是醫院，不如說是實驗室，那裡的醫生見我心臟受損，便給我換上了他們至今都還在實驗階段半生物人造心臟。」

    「半生物人造心臟，那是什麼？」

    「你可以把它理解為克隆器官。」

    「克隆器官！」夏賜大吃一驚。

    「地府的黑科技這麼發達嗎？」

    「的確很發達，不過這個和技術無關，純粹是巧合，按上這種心臟後的生存概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我很幸運的活了下來，但之後就不幸運了！」

    鱷佬咬牙切齒。

    「不要激動！」

    「你這樣又要發作了。」

    夏賜連忙出手幫他按摩穴位。

    「哇哦，好舒服啊，就這樣……再往上面點。」

    「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夏賜嘀咕道。

    鱷佬繼續講述。

    救命不是免費的，鱷佬被那幫為了經費不擇手段的研究人員狠敲了一筆。

    「辛辛苦苦十五年，一朝回到解放前，還倒欠了世界銀行三億，一下子從貴客變成了老賴。」

    「這就是你帳戶無論何時都只有一百萬的原因。」

    「是的。」鱷佬沉重地點了點頭。

    「貸款到現在都沒還清嗎？」

    「如果我的身體恢復了，三億雖多，但還是能很快還清的，但偏偏我的身體對這顆人造心臟產生了排異反應，那幫混蛋一直用藥壓著，故意不告訴我這件事，害得我出院後的第一單失敗，又挨了目標一槍，再不能恢復了，我無奈之下只好退出一線，當起了殺手中介！」

    「這中介也不好當啊，敢越級接單的殺手不多，我當中介後，最開始的那一個月，一筆生意都沒有，銀行收走了我帳戶里所有的錢，我沒辦法，為了生活只好接了一個幾萬元小單子，結果這個小單子都差點要了我的命。」

    「多虧了長樂我才能活下來！」

    「你和長樂是這麼認識的。」

    「是的！」

    夏賜想起長樂的那奇怪話語。

    「那一單的目標，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長樂的父親。」鱷佬說道。

    相當勁爆的消息。

    「生父？」

    「嗯。」

    「他父親是司城黑市一個小幫派里的得力打手，聘禮三萬，我當時窮瘋了，想都沒想就接了。」

    「結果翻車了？」

    「呃！」鱷佬臉色十分陰沉。

    「我要下手的時候，排異反應忽然發作，還十分劇烈，用來殺那個人槍一不小心就脫了手，我被那個人發現，差點被打死。」

    就在他要被打死的時候，一個女孩撿起他的槍打死了那個人。

    「那個女孩……」

    鱷佬點了點頭：「就是長樂。」

    夏賜目瞪口呆，終於明白長樂那句話的含義了。

    「她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別叫得這麼大聲！」鱷佬皺眉道。

    夏賜瞪著鱷佬。

    「為什麼？」

    「長樂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

    「因為那個人該死。」

    鱷佬竟露出了義憤填膺的表情。

    「告訴你一件事，長樂的那個已經沒了。」

    「那個？」

    「就是代表貞操的東西。」鱷佬一臉悲傷道：「被她父親拿走了，當時她只有八歲。」

    「靠！」

    「她母親死後，她父親一直在虐待她，各種方面的虐待。」

    「靠！！」

    夏賜只能用驚呼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對幼女做那種事已經是禽獸了，對象還是自己的女兒！

    這連禽獸都不如了，至少禽獸不會對自己兒女做出那麼噁心的事情！！

    那個人夏賜已經想不出用什麼詞來形容他的可惡了。

    「他死在長樂手上，真是太便宜他了。」

    「是啊。」鱷佬說道：「我也這麼覺得，死就死了，還給長樂留了那麼深的陰影，真是死有餘辜啊！」

    兩人一時間竟有些同仇敵愾。

    「然後呢，你怎麼良心發現收養長樂的？」夏賜話鋒一轉，忽然問道。

    「這個……」

    夏賜審視著，堂堂五星殺手怎麼會突然要女兒，夏賜知道長樂不是親生的後就有些奇怪了。

    鱷佬磨砂著下巴，臉居然紅了。

    「長樂動手不會你故意策劃的吧？」

    「別把我想得那麼陰險好嗎？」鱷佬抗議道。

    赤膽符沒反應，真話。

    「那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啊？」

    「其實也沒什麼。」鱷佬別過頭說道：「帖主提供的資料太少，我擔心有變故，便去那個人家調查，那是我跟長樂的第一次見面，我裝成他父親的朋友敲門，她開了門，我當時就覺得她很可愛，雖然面黃肌瘦，穿得破破爛爛……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說得可愛不是你想得那樣！」

    「他們家很亂呢，根本沒有招待客人的東西，即便如此，她也儘量禮貌地為我端來了一杯熱水，見我臉色不好，還傻呆呆地給了我她母親吃剩的藥。」

    「呵！」

    鱷佬笑了，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容。

    「想我魯金鱷縱橫一世，到頭來居然被一個傻孩子關心，我當時覺得很好笑，笑完後心情很好，不知不覺和她玩了起來。」

    「然後你就想收養她了？」

    「不，我當時還沒有這樣的想法，那樣的想法，是在她殺死她父親後。」

    「呃！」

    親眼看到她弒父後，居然還想當她的父親。

    「你也不是一般人啊！」

    「過獎了。」鱷佬隱藏起臉上的羞紅。

    「這方面誰比得上你，換做你也會那麼做的。」

    「換做我頂多給她找一個條件好的孤兒院，可不敢將他留在身邊當女兒。」夏賜一臉敬佩道。

    鱷佬沉默了一下。

    「我本來也想將她送到孤兒，但她殺死父親後就發了高燒，喪失了一部分記憶，情緒很不穩定，我沒辦法，只能將她留在身邊。」

    這一留就是五年！

    「我原本簡單的生活，因為她變得豐富起來，她改變了我，讓我從失敗陰影中走出，我開始正視殺手中介這份工作，生活漸漸走上正軌，直到你來得那天！」

    夏賜破壞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對不起。」夏賜撓著頭說道。

    「現在道歉有什麼用，你會後悔嗎？」

    「不會。」

    「那還道什麼歉啊！」鱷佬訓斥道。

    兩人的對話到此為止。

    夜幕下再無聲音。

    三人在夜空中漂流了兩個多小時，終於開始降低高度。

    鱷佬起身操縱熱氣球降落。

    用電發熱的熱氣球可以隱藏火光，在夜幕的掩護下，幾乎不會被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