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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0 12:28:33 作者: 酒太子
齊廖沒再開口。
火車在軌道上無聲疾馳,飛快掠過山巒和人家,夜行宛如私奔,再往前一些,綠皮火車搖啊搖,翻山越嶺,載著我去見你。
這不一樣。
*
演唱會在明晚,酒店是齊廖先安排下的,齊廖將車停在大廈前,把房卡遞給舒盈,嬉皮笑臉地,「姐姐,小程哥哥先借我一會兒。」
舒盈看了昆程一眼,昆程親親她的手背,「申請十分鐘的假。」
她點點頭,接過房卡。
這家酒店約莫也是齊家的產業,舒盈曾在網上搜索過有關於齊家的消息,齊家家大業大,自然搜出來一大堆有的沒的,但關於齊廖的卻少之又少,只曉得他是齊家最小的兒子,和周溯差不多,正牌所出,很是受寵,地位穩固得很。
舒盈刷卡進門,徑直進了浴室。
熱氣蒸騰,一天的疲憊消退。
從浴室出來,昆程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他指間夾著煙,酒店的燈光一貫是暖色調的,柔和地灑落下來,顯得他指間像火星一般忽明忽暗。
她走過去,把他的煙奪了,難得瞪他:「說好的戒菸。」
「戒不掉。」話講到一半,她被扯落摔坐在他腿上,她來不及反應,他已埋在她肩頭,「總得給點別的甜頭吧,盈盈。」
抽過煙後的嗓音沙啞,貼著她耳邊喃喃叫她,她腰身不自主跟著一軟。
他更加過分。
燈光昏暗,照進他眼裡,他眼底深處有顆星星,叫盈盈。
「你記得嗎?」
「什麼?」
「我說過你的名字很好……」浪潮里,她抓著他手指,沒來由陷入某種回憶里。
他沉默一瞬,隨即貼過來咬她嘴唇,熱情帶回她的身體和思緒,「不許分神。」
*
情愛累人,第二天舒盈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才發覺,昆程不在,他手機卻在她身邊,上面掛著無數條未接來電。
舒盈愣了愣,抬手,第一次解了他的密碼。
那些號碼來源很眼熟,統統和吳峰成有關。
舒盈放下手機,隨手拾了件外套披上,抓了一把頭髮,在大床上摸索到遙控器。
她抬手按下開機鍵,打開電視,她一隻手挽著自己垂下來的額發,另一隻手按著遙控器,調到經濟台。
偌大的液晶顯示屏,她看了一眼,捏著遙控器的那隻手滑了下來。
早在兩前她撥出那個電話的一瞬,她就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她挽著長發的那隻手貼在耳畔,掌心滿是冷汗,不自覺地輕輕顫抖。
房間門被推開。
舒盈脊背繃緊,又再一點點鬆弛。
昆程回來了。
他手機握著份報紙,輕輕攤開在她眼前。
他聲音很淡:「吳峰成倒了。」
昨晚,齊廖留他下來,說是有禮物送他,在車裡,齊廖告訴他,兩天前,舒盈做了什麼。
她約見了自己在那家聲名赫赫的經濟報做事的學長,把吳峰成的惡行一式兩份,一份給了學長,一份交呈執法機構。
昆程問齊廖為什麼會知道。
齊廖說,舒盈先來問他,這對昆程會不會有影響。
「我跟她說,沒什麼影響,頂多也就是小程哥哥會變成窮光蛋。」
昆程胳膊支在車窗上,望著窗外夜色,閃爍的霓虹燈光映在他稜角分明的線條上,忽明忽暗。
「別怪我幫她瞞你。」齊廖勾著嘴角笑,「恭喜你,撿到寶了。」
舒盈只掃了一眼眼前的報紙,跟著捂住臉哭了。
從少年時代開始,她哭得次數就屈指可數,更是甚少有哭得這樣凶的時候,他看著她,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舒盈問他,記不記得她說過他的名字很好。
他當然記得。
日月比肩,前程錦繡。
只是他沒想過,她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替他踐行。
他毫不懷疑她對自己的愛,如同他對她的愛。
舒盈不曉得,在那個寒冷得凝固時光的冬夜裡,那座院落深深的大宅子中,他的養父同他講了些什麼,但是她知道,他分明是太善良的人。
他可以因為吳峰成這十幾年裡,對他的一點善而心生猶豫,但她無法原諒。
如同她耿耿於懷陳一覽一句壞話七年,她更無法忘記吳峰成付諸昆程身上的罪孽,她活了不短不長,也只二十多年,那點倔勁和壞心眼,全都用在了他身上。
如果她的小程哥哥,是齊廖,是周溯,那麼他的前程,一定會光明坦蕩,不必提防算計,步步為營,她的男孩子會活得更快樂幸福。
一如他的名字。
可他只是昆程。
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從昆程哥哥到小程總,他都只是他。
他只有她。
她無法原諒任何一個傷害過他的人。
他說他在做一個選擇。
她會幫他選擇。
她沒有告訴他,那天她拜在佛前,深深叩首時,在神明面前還許下了另一個願望,若真有地獄來生,她願意幫他,承擔所有不安和罪罰。
*
經濟報刊、新聞報導、社交媒體……吳家的傳聞鋪天蓋地,吳峰成風光一世,最終敗了下風。
樹倒猢猻散,該賠得賠該捐得捐,昆程處心積慮這麼些年,一點點蠶食吳家力量,掏出吳家把柄,加上兩個狠茬,自然有一百個方法,讓他再直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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