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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0 12:28:33 作者: 酒太子
    一地的酒瓶,洋的白的,甚至還丟了兩聽喝空的啤酒罐。

    有一瓶從沙發上拂落,折射著頭頂燈光,琉璃色的玻璃碎了一地,地毯上濺了幾滴猩紅的酒漬。

    昆程冷眼掃了一眼,也沒動作,只等著明天的鐘點工保姆來收拾。

    他往衛生間去。

    路過主臥時,他餘光淡漠地瞥了房內一眼。

    果然是昆潔,正躺在凌亂不堪的圓床上,玫色被子堆在一旁,她嘴裡斷斷續續地,跟著留聲機里梅艷芳的哼唱而哼唱。

    昆程沒有停留,徑直往衛生間去。

    浴室里甚至還保留著一股子酒氣,他皺起眉頭,煩躁地抬高水龍頭,雙手接起一捧水,跟著把臉蒙進去。

    刺骨的冰涼,讓他感到清醒而冷靜。

    他輕呼一口氣,直起腰杆,剛要拽過旁邊的毛巾時,眼神卻落在了什麼上。

    他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來。

    還是那樣柔情似水的歌聲,淌滿整個臥室。

    「今夜還吹著風

    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鬆

    也不是無影蹤

    只是想你太濃

    ......」

    昆程走進去時,昆潔意識還不大清醒,見到昆程的臉時,眼神迷濛地叫著一個名字。

    昆程懶得探究她叫得究竟是哪個小情人,就這麼冷眼看著昆潔邊叫著男人名字,邊往自己身前湊,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昆潔帶著五指紅印,茫然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眼神終於慢慢清明過來。

    意識回緩的第一句,昆潔咬牙切齒,「你打你媽?」

    她這句滿含怒意,沒罵人,卻偏偏像在講粗話。

    以至於昆程笑了一下,抱臂靠在衣櫃邊,「你把人帶回我這兒了?」

    昆潔臉上的怒火陡然消退了一半。

    昆程見她反應,已經知道自己是問了句廢話。

    他握了握拳,好在語氣仍平靜,「別到我這兒□□。」

    房間不大,歌聲也輕柔,昆潔顯然也聽清了這麼一句,那點快燃盡的怒火又被點了起來,「我是你媽!誰教你這麼跟你媽說話的?」

    昆程又是冷靜一笑,「你啊。」

    「也是。」昆潔也忽地笑起來,那張臉被歲月雕琢,笑起來時,風情萬種得像老香港百樂門裡的舞女,「誰讓你沒爹呢?沒人教你道理,沒人教你怎麼做人。」

    昆程冷眼看著她。

    「你是不是特別恨我?」女人捋了一把垂至額前的髮絲,自說自話,慢條斯理地道,「……我知道你特別恨我,可是沒辦法的呀。」

    她忽地燦然一笑,語氣也隨之輕柔溫和起來,「你出生之前,我不想讓你有爸爸,你就沒有爸爸,你小時候,我不想教你道理,你就得當個野種,到你長大了,我想讓你有個新爸爸,你就得有個新爸爸。沒辦法的,你這輩子都是我兒子,我過得好,你就過得好,我是垃圾,你也得是個廢物,能怎麼辦呢?」

    她又重複,叫他的乳名,「阿程,沒辦法的呀。」

    這麼多年,他和她都長大了不少,爭執次數變少,對峙方式也再不像以前一樣廝打拉扯,而是一刀一刀,往血肉里扎。

    昆程閉了閉眼,確實,沒辦法。

    「哦對了。」昆潔又想起來什麼似的,保持著溫柔愉悅的語調,「你們老師最近有跟我聯繫,和我講,你最近和一個小姑娘不清不楚?」

    昆程眼神一瞬陰了下來,「他跟你講什麼?」

    「能講什麼呢……」昆潔掃他一眼,勾起嘴角,「無非是告狀。」

    昆潔從不管他學業和交友,他生得好,在女生里吃得開也並不奇怪,故而只要事不鬧得太大,老師們大多不會來他父母這裡告狀,儘管告狀的作用也基本等同於沒有。

    「老師跟我說,叫你不要耽誤人家女仔,人家要好好學習,要考大學……嗤,講得是哦,你不是最擅長拖人後腿。」

    一室沉默里,梅艷芳還在唱。

    「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愛的路上有你

    我並不寂寞

    你對我那麼的好

    這次真的不同

    ……」

    半晌,昆程又無聲地笑了一下。

    他轉身出了臥室門,很快又回來。

    紙盒碰撞木地板,發出一聲細碎微弱的響聲。

    是什麼物什被扔到昆潔腳邊。

    那是盒拆開來的安全用具,用途不表。

    昆潔掃了腳邊一眼,又抬頭看向自己兒子,緊跟著,她看到的,才教她整個人僵住。

    昆程神色淡漠的,捏著幾張色調曖昧柔和的照片。

    他右手摸出口袋裡的打火機。

    其實他最近不怎麼抽菸了,故而下午和舒盈在一起時,他不得不離開了一小會兒,買了個打火機。

    「親密愛人。」他聲音和神色一樣冷淡,「好歌。」

    今夜還吹著風,想起你好溫柔。

    只可惜,對象錯了。

    第39章

    奧數比賽安排在寒假幾天後, 考場不在本校,在市裡的一中。

    考試的那天上午,一群人窩在林米蘇家的酒吧里, 周溯、林米蘇和陳安橙三個人湊在一起打撲克,舒盈窩在旁邊, 膝蓋上蓋著薄毯,她拱起膝蓋, 把習題墊在薄毯上上, 打會盹, 再寫會題。

    晨間的酒吧冷清, 暖氣打得高,一室溫暖如春,令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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