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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0 12:28:33 作者: 酒太子
    「說實話。」

    往下一分,停頓一次。

    這樣沉的黑夜裡,什麼也看不清。

    「這就是實話。」

    破碎的暗光在兩個人臉上晃動,嘴唇像掛著晨露的玫瑰花。

    她報復性地,在他面頰上咬了一口。

    他看見藍紅色的火焰。

    他的罪與罰,都寫在火焰里。

    第29章

    舒盈這次月考進步很大, 班主任叫她寫心得,在年級報告會上作總結。

    成績這種東西,是越到上層越難有突破, 舒盈能在尖端長進個十幾名,已足夠優秀。

    舒盈短暫的沉默後, 搖頭拒絕,「我不會寫。」

    而後任班主任再怎樣勸說, 她都僅僅是搖頭。

    恰巧有同學抱著收齊的作業本走進來, 路過時笑著搭話, 「老師, 我看是我們年級第九吝嗇於分享經驗吧……」

    語氣里什麼意思一聽便知,舒盈卻還是沒說話。

    班主任最終只得無奈妥協,委派了另一個學生寫心得稿。

    事實只有舒盈自己一個人知道,她並不是寫不出來, 也並非不願分享。

    而是, 她只要是一想到要在階梯教室里、要在幾百人面前開口演講, 心裡便覺得畏懼。

    舒盈從小時候起, 就是個內向的孩子。

    父母自她幼年工作就忙,爺爺奶奶要照顧上頭中考的孫子,無暇顧她。

    她自幼就趴在家裡的木地板上,一個人寫字、畫畫。

    女孩子天性安靜, 這樣的日頭一久, 反而害怕同旁人交際。

    她不太敢看陌生人的眼睛,開口搭話要鼓起勇氣, 思忖再三。

    害怕被拒絕、害怕沒有回應。

    我獨處時最輕鬆,因為我不覺得自己乏味,即使乏味,也自己承受,不累及他人。(1)

    而現下,她更恐懼交際場合。

    那些個女孩子在那個黃昏,以歇斯底里的弱者姿態出現,輕而易舉地擊碎了她長久以來小心維護的東西。

    她以前沒想過,一個沒頭沒腦的傳言,會帶來怎麼樣的後果。

    而如今,現實告訴她了。

    往常的那些情誼,一直便是小心翼翼呵護而得,如今流言四散,她小心翼翼呵護的那層殼,自然也就一擊便碎了。

    在流言裡,她反轉成高高在上的施暴者,傷害了別人,還滿臉無辜,面目可憎。

    鄭志的退學,便是她最佳證明。

    誰也再聯繫不到他,誰也不曉得真相,給她打下鐵一般作惡的烙印。

    她百口莫辯,於是愈發沉默。

    她愈沉默,紛繁的聲音就越吵鬧,壓得她喘不過氣,只能再沉默一些。

    有人樂得看她下水,有人冷眼旁觀,有人拍手叫好。

    這幾天她草木皆兵,聽到一點聲音,都要聯想到自己。

    流言像顆晚期的腫瘤,壓迫她的每一根神經。

    *

    年級報告會是一個年級的二十個班級,分兩批次進行。

    這麼一算,就是前十個班先去。

    學校挑了一個晚自習,一到十,十個班級,浩浩蕩蕩的一批人,塞滿偌大的階梯教室。

    舒盈自然選擇坐在最後排,窩在不起眼的靠窗一角,這才尋覓到一絲安定感。

    她喜歡別人都看不見她的地方。

    坐定下來後,她這才悄悄掃了一眼四周。

    陳安橙是後十個班那一批,自然不在,昆程周溯也不曉得會不會翹掉這種無聊的會議不來……

    目光一轉,緊跟著停頓。

    她竟然是忘了,葉子怡在十班。

    ——恰巧同她一起。

    不過能見到葉子怡,她亦是意外。

    新中硬體設施好,藝術生家境大多優渥,每天文化課時間基本上是見不著人的,只等著高三後期請一對一家教惡補,這種報告會,她沒想到會見著她。

    另一個意外,她發現,葉子怡絞了那一頭漆黑的長髮,紅白格的髮帶把短髮挽在腦後,露出一張巴掌大的臉、還有尖尖的下巴。

    她在大廳另一端坐,像某種易碎物品,觸目驚心的美麗。

    很多人都正在有意無意地看她。

    漂亮的高嶺之花……嫉妒的……愛慕的……羨艷的……

    失戀斷髮,正常邏輯。少女行徑,浪漫又幼稚。

    舒盈想到這裡,又往窗邊靠了靠。

    她想,其實,不能怪他的,你情我願的遊戲,他也沒有耍賴作弊,他只是不愛她。

    她又想,這個年紀,談什麼愛呢。

    她總覺得不該是這樣。

    而他呢,他對待女孩,每一個都像是末日來臨般認真,讓每個在他眼裡停留的姑娘都誤會,哦,自己是特殊的。

    其實呢,一切只是他無聊時分的消遣。

    他天分太高。

    她窩在角落裡神遊時,一群人吵吵鬧鬧地進來了。

    其實場地里本就喧譁,他們吵鬧聲混在裡面,並無什麼特殊,只是這群人本身太過扎眼。

    他們扎堆坐下,離舒盈有些距離。

    舒盈慢慢閉上眼睛,把臉面向牆壁。

    紛亂的腳步聲靠近又遠離,是有人經過,又離開。

    再睜開是因耳畔有聲音叫她,同學。

    她抬眼,他站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叫她,「同學,有約嗎?」

    她心裡嘆一口氣。

    分明只是要個位置,也能被他講得像在酒吧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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