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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0 12:28:33 作者: 酒太子
    這才想起來,看向自己手裡的手機屏幕——已經停留在點單頁面上許久。

    等待外賣小哥時,舒盈對他的鋼琴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你會鋼琴?」

    昆程點頭。

    舒盈「唔」了一聲,「也對,你會也不奇怪。」

    他挑眉,「嗯?」

    舒盈剛要開口,卻又沉默。

    她想起來進門時她問他爸爸呢,他的回答。

    ——在她默認的觀念里,依照昆程的顯赫家世,做什麼都不稀奇,可明明是他好友作證過的富商父親,但他偏生說,死了。

    她不想亂開口,沒想到他竟看破她心思,「也沒什麼忌諱,我親爸確實是我一出生就找不到了,我只當他死了。」

    舒盈愣了一下。

    「這些也是後來才學。」他倚著鋼琴,垂著眼,修長的手指隨便在一排琴鍵上跳了跳。

    「什麼?」

    他忽地抬眼,「記得嗎,我早就提醒過你,我很壞。」

    她安靜地看著他,「記得。」

    他笑了一聲。

    十二歲前的昆程,確實壞得無法無天。

    出生前便被打上野種標籤,母親當他累贅,並不管他,他跟著街巷裡一群混混野,殺人放火不做,欺負姑娘的事不做,別的都做,一伙人鑽進旁人店裡偷東西、打群架、在夜裡把別人的車砸爛。

    這世界對他不大好,沒人教他感恩和成長,沒人教他什麼是快樂,他以為只要活得盡興肆意,便是快樂。

    直到現實,把他所有稜角打碎。

    可他一身戾氣仍未退,骨子裡叛逆驕縱,這俗世愈殘酷,他越想反咬下一塊血肉。

    「昆程……」

    細細小小的聲音叫他,他終於回過神,坐下來,轉臉看向坐在一邊的小姑娘一眼。

    舒盈這樣的女孩子,和他恰是兩個軌跡相反的行星,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願意主動靠近她。

    她乾淨得像一張白紙,讓他不想見到任何人在這張紙上塗抹。

    他給她彈了一支曲子。

    舒盈聽出來這是哪首歌,她的ipod里存過。

    隔著玻璃瓶看世界,心中長出一片森林。

    你只低頭拆信,尋找關於我的蛛絲馬跡。

    青苔入鏡,檐下風鈴。

    愛在過境,緣分不停。

    舒盈扭頭看向窗外。

    ——又開始下雨了。

    *

    哭也很費氣力,她今早哭累了,中午不得不窩在他床上,睡了一會兒。

    小姑娘閉上眼,很快入夢。

    縮在床上,被子扯到鼻尖,只露出闔起的眼,瑩白的一張臉,在他黑色的床鋪上,倒顯得像個瓷娃娃似的。

    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他站起身,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踏拉著拖鞋,出了房間。

    舒盈是被鬧鐘叫醒的。

    她一覺睡得沉,被鬧鐘叫醒時,一瞬間腦子迷糊,盯著天花板,還以為自己在家裡,任由鬧鐘響了一會兒。

    ——在家裡時,她都是捨不得按停樂聲的。

    直到有腳步聲傳過來,她才驚覺,這不是她的房間。

    是昆程的。

    她慌忙坐了起來,甫一起來,就對上他的眼。

    他頓了一瞬,自然也聽到了樂聲。

    舒盈這下子當真全然清醒過來了,暗叫了一聲糟糕,她忘記關掉鬧鐘了,而這鬧鐘鈴聲,不巧——正是他昆程,在節目裡唱的第一首歌。

    《紅》。

    這時關顯然來不及了,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他統統聽到了。

    男生倚著門,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看她。

    舒盈心中懊惱,拿起手機,翻身下了床,徑直想要掠過他出門。

    昆程卻直接擋住了去路。

    他聲音在頭頂響起,「是誰的聲音?」

    「不知道。」她閉閉眼,裝傻充愣。

    他「哦」了一聲,「那是哪首歌?我忘了。」

    話音剛落,舒盈就猛一抬頭,「你怎麼忘了呀,是哥哥的《紅》,你在節目……」

    說到一半,又猛然反應又上了他當。

    他嘴角掛著一點笑,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哦,節目,你指我陪周溯去的那個?」

    原是陪跑周溯,卻無心插柳柳成蔭。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舒盈只能嘟囔一句,「對,就是你在節目裡唱的那首,不給用麼?」

    她在網上找到節目視頻,自己把這一段制了音頻,存在了手機里。

    「給。」昆程挑眉,「睡過一張床的關係,怎麼不給。」

    「誰和你……」舒盈講到一半,紅著臉講不下去了,「耍流氓……」

    她不想再和他耍花槍,一是性格使然,二是她實在不是他對手。

    *

    出門前小雨還在下,還是那麼一把傘,他低頭,把一隻耳機塞進她耳朵里。

    耳機線牽扯著,兩個人便又靠近了。

    耳機線在校門口時才悄無聲息地分開,宛如一場隱秘愛戀,在傘面上墜開漣漪。

    放學時學校人走得七七八八,學生並不多,來時卻大不相同,隨處都是談笑的學生。

    他卻毫無顧忌地把她拉在自己身邊,傘的大半都傾向她。

    如同明目張胆的偏愛。

    在樓梯口,他收傘遞還她,環顧四周,忽地伸手捏捏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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