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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0 12:27:47 作者: 愛吃肉好不好
伊莎貝心裡琢磨,這人可真能耗,不愧是資本家的後代,善於玩長線遊戲。
然而賈斯汀卻只是因為完全不害怕而忘了這茬事兒。
最後,還是伊莎貝先忍不住了,問:「喂,朱恩哪裡和我像?」
「哪裡都不像。」
「那你怎麼說她是我的替身版本?」
「外在皮囊,有些元素相似罷了。」他恨恨地說:「她還正好出現在你甩了我去紐約的時候。」
「她比我柔和,沒我那麼過剛易折。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你是你,她是她。不管她有多少 pros優點,你有什麼 cons缺點,都不關感情什麼事兒。」
這話讓她想起自己曾比較過優質資產亞瑟的 pros 和賈斯汀的 cons。但最終結論是,亞瑟什麼都好,可他不是賈斯汀。
伊莎貝覺得異常踏實滿足,原來,雙向奔赴是從方法論到用詞和結論都那麼一致的。
就在這時,賈斯汀說:「還有,你不知道你已經沒那麼剛了嗎?」
「哦?展開說說。」
其實,伊莎貝之前確實意識到在 Project Metis 中她的某些東西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改變,沒想到那天從老朱那兒,今天又從賈斯汀處,都得到相同的反饋。
事情還要說回那日作為紅娘,特意給羅賓和老朱安排的飯局上。
那晚,羅賓和老朱都打扮得流光溢彩,從這上面就能看出二人對此次的期待和重視。又一次令著裝尋常的賈斯汀伊莎貝二人慚愧面面相覷。不過本來就是介紹友人相識,舞台不屬於他倆。
為了避免氣氛尷尬,加上羅賓擅長踢足球,他提議飯局定在一家氛圍不錯的運動餐吧。人在其中自然感覺心神大振,荷爾蒙分泌旺盛。席間四人相談甚歡,慢慢的伊莎貝和賈斯汀裝作你儂我儂的樣子,不太參與談話,將空間留給羅朱二人。
伊莎貝偷瞄坐在斜對面的羅賓,一張臉笑得老樹逢春般天雷地火。她又去瞄自己的同學老朱,姿態忸怩如閨中少女,嗯,是女企業家心動的樣子了。
磕到了自己撮合的 cp,她沖賈斯汀擠眉弄眼地傻樂,賈斯汀被她逗笑,往她嘴裡塞一根薯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位男士結伴去洗手間,回來的路上又被吧檯電視裡進行到激烈處的比賽吸引,和一群球迷圍著看了起來。
伊莎貝領會到這是賈斯汀故意給兩位女士製造的空間,她藉機詢問主角老朱的感受,老朱表示人感覺不錯,可以再多接觸接觸。伊莎貝一聽有戲,還不忘說:「行,別有壓力,好好享受。實在不行就當多認識了個朋友。」
老朱愛啃排骨,那天晚上她點的是烤肋排。伊莎貝聽了真替她捏把汗:這玩意兒也太難吃出儀態了。
此時,老朱的一根烤肋排已經啃完。她端詳了伊莎貝半晌,蹦出一句:「我不知道咋回事,這次見你感覺你變了。」
「怎麼個變法?」
「好像變鬆了。就···你以前吧,身上有種銳氣,就像那種剛出鞘的劍,發著寒光。我不是說那樣不好昂,」老朱澄清,「那時候的你給人感覺是憋著一口氣兒,手提一把刀,非要一往無前非要衝到什麼地方去光芒萬丈。而且眼裡非黑即白容不得沙子,有時候說不清是太天真還是太理想···」
此時的伊莎貝明白,老朱這措辭是經過仔細斟酌的,「天真」還是「理想」,已經是帶著善意的美化了。她承認她說的確實是曾經的自己。
「是不是還有那種如果不達成目的,我隨時可以自戕的感覺?」伊莎貝笑問。
「對對對,」老朱其實沒好意思說的那麼透,聽她自己說出來,更確定她確實變了,「現在,你好像更接地氣了。」
曾經,那些耀眼的分數,響噹噹的金字招牌,是她的免死金牌,也讓她不斷從現實里逃避。她說,從 Project Metis 開始,她接受不理想的狀況,接受自己改變不了的東西,也接受了世界上諸多不公平,像王小波說的「被生活錘了」,最終接受自己就是個普通人。這對她來說,是最難的。
曾經在同一個教室呆了四年的同學老朱也經歷過她這個階段,聽她這麼說起,老朱問:「為什麼我們那麼難接受自己就是個普通人呢?」
好問題。伊莎貝想了想,不得其解,最可能的原因也許是,「自命不凡,自戀?」
「嗯···那按照心理學家的說法,人在嬰兒階段會認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但其實呢,他們什麼都不會做。他們所感覺到的無所不能,不過是由另一個人—母親,毫無保留地來滿足的。如果這樣看,也許我們以前都是生活在襁褓里的嬰兒。」
伊莎貝贊同,「嗯,沒遇到挫折和打擊,在一派祥和的假象里認為都是自己的功勞,自己無所不能。直到鏡子被打碎,走出假象的世界,才發現自己多無能為力,才慢慢開始接受自己是個普通人。」
老朱往椅背上靠靠,感慨道:「這是件好事,歡迎你來到真實世界。」
「哎,我最近一直在想,人生中發生的任何一件事,都是為了告訴我點什麼。如果沒有 Project Metis,我的心性不會得到這樣的磨鍊。它對我的改變不是什麼知識技能上的—就在公司里的那一套,而是其他的。一些我從沒想到過的,也許這就是拓寬了認知的邊界?」
「挺好,真的挺好。」老朱又似領導總結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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