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在駱子潼和葉聲的記憶中，這個男人，明明不是一個愛笑的性格。

    兩人相視了一眼，皆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但沒人說什麼，駱子潼拿起桌上的水果開始吃起來。

    這會兒，賀郁川注意到了黎昭的情緒在驟然間變得低落，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賀郁川看了駱子潼一眼，頓時明白了過來，輕撫著他那頭柔軟的黑髮，耐心十足地解釋道：「我和子潼一點關係都沒有，之前是為了和你賭氣，故意找他過來演戲的，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黎昭白皙的臉上終於重新染上了笑意，看見他笑，就好像有細碎的陽光撒在自己心裡。

    他說：「我不會怪郁哥，最喜歡郁哥了。」

    駱子潼目睹賀郁川的言行舉止，在不知不覺間紅了眼圈，緊抿的唇像是為了封堵住滿腹的驚疑和難受。

    再次出聲時，連喉嚨都是發苦的，他婉轉地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醫生過來看看？」

    賀郁川反而吃驚地看了他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說，是你們病了，怎麼一進門就一直在問我這種荒唐的問題。

    他輕笑道：「駱子潼，我看你是太閒了。」

    葉聲用手肘輕輕碰了駱子潼一下，以示提醒，然後提議道：「就這麼坐著有點悶，要不來玩牌吧，喊上你的管家一起，我們打大的。」

    聞言，賀郁川轉頭詢問黎昭的意見：「想玩牌麼？我們一組，你幫我看牌。」

    黎昭興高采烈地回應：「想！好！好！」

    似乎許久沒見過愛人這麼活潑的反應了，重逢之後，他呈現出來的狀態就總是病怏怏的，要是賀郁川寬容點、細心點，就不至於讓事情發展到後來這般局面。

    賀郁川心裡發酸，向他承諾道：「等你身體好些了，一定多帶你參加聚會，多帶你出去玩。」

    駱子潼忍不住打斷他：「快開始吧，準備好錢沒有，等著我贏光你們的錢！」

    傭人們搬來了一張四方木桌，賀郁川把宋敬聞喊過來一起打牌，宋敬聞走過來的時候臉色有些微妙，而且，明明駱子潼身旁有個空位，他偏偏不坐，繞了一下坐在了賀郁川這邊，沒有和駱子潼挨著。

    第一局是由葉聲發牌的，把牌拿到手後，賀郁川便向黎昭展示著一手不太理想的牌型，黎昭看到後還偷偷捂嘴笑了：「郁哥要輸錢了。」

    那調皮的模樣實在可愛，讓賀郁川沒辦法因他的「幸災樂禍」而產生半點不悅。

    「那你教我打，打輸了算我的。」賀郁川調笑道。

    黎昭歪著腦袋認真地看著他手中的牌，他對此也不擅長，實際上心裡是不樂意讓賀郁川輸的，所以糾結了好半晌。

    見到賀郁川遲遲沒有出牌，駱子潼催促道：「想那麼久？快出快出，不就幾張牌而已麼？」

    賀郁川還在等黎昭的指點，只見人兒舒展了眉毛，輕聲道：「打對Q吧，郁哥。」

    「好。」賀郁川按照黎昭的意思出了一對Q.

    駱子潼欣喜若狂，抬高音量隨著手上出牌的動作：「對K！賀郁川，你慘了！」

    但駱子潼高興不了幾秒，被宋敬聞出了一副炸彈。

    他的表情完全凝固了，覺得宋敬聞來這麼一出，完全是摻雜著私人恩怨在裡面。

    駱子潼又一次陷入了思考：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他了啊？

    上一回，好不容易兩個人的感情有了升溫，好像一下子又回到解放前了。

    駱子潼手上還有一對王炸，賭氣般就把它出了。

    這麼一來，他剩下的牌就有點難打了。

    黎昭見到這樣奇怪的走向，忍不住拉了拉賀郁川的衣角，像一隻開心的小倉鼠，偷偷樂著：「郁哥，郁哥，你不會輸了。」

    賀郁川又情不自禁地注視著他，心潮湧動，泛起無邊的溫柔。

    這個人啊，喜怒哀樂總是輕易地浮現在臉上，是個單純得像張白紙的人。

    「嗯，不會輸了，還是崽崽厲害。」

    賀郁川從不吝嗇對黎昭的誇耀，可人兒臉皮薄，還是輕易就飄起了紅暈。

    接著又繼續打了三四局，都是賀郁川贏了，他笑著對黎昭說：「寶貝，你簡直是我的幸運星。」

    提及這個，黎昭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他沒有回應，反而低下頭沉默了。

    當初，他們的戀情被賀均發現的時候，賀均私自找過黎昭，所有難聽的字眼都在黎昭身上用了遍，讓黎昭尤為深刻的應該是那句「災星」了。

    父母離世的時候，所有親戚也都是這麼形容黎昭的。

    所以直至賀郁川也出了意外，黎昭不得不承認自己總是帶給身邊人災難。

    玩牌的輸贏他們規定必須給現金，賀郁川的桌面上當即出現了厚厚的一疊紙幣。

    黎昭樂呵呵地拿起來，一張一張地數著，哪怕只是這樣，也能讓他不亦樂乎。

    「郁哥，一共有一百六十八張呢！」黎昭把現金規整好，放回到賀郁川的面前。

    賀郁川偏過頭，趴在他耳邊悄悄說：「拿著，給你當零花錢。」

    黎昭的眼睛瞪圓了一些，驚嘆道：「零花錢，這麼多零花錢啊……」

    賀郁川笑著颳了一下他柔白的臉頰，繼續玩牌，給黎昭用的，怎麼能算多呢。

    駱子潼連續輸了十八局之後，就耍賴不想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