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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的病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我前天晚上看到他半夜突然起來看電視，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

    另一個傭人遲疑了一下，說出自己大膽的想法：「你說、這會不會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著了……正常人哪裡這樣？」

    但話題沒有繼續下去，便被常伯出現打斷了。

    傅沉的異樣只是在家裡的時候才會偶爾體現出來，常伯不准底下的人透露到外面一個字。

    但剛剛他們的議論被常伯聽進去了一些，他若有所思地透過乾淨的落地窗看了一眼失神落魄的傅沉，認為確實有必要找個時間去求下平安。

    ……

    傅沉當初得知夏星言落海這個消息時，像瘋了似的差點當場把段榮軒打死，後來冷靜下來之後，便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不吃不喝。

    他知道這一場悲劇的源頭是他自己。

    傅沉的妹妹傅詩久病纏身，前段時間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在萬念俱灰之際，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一個算命先生，說傅沉成天帶在身邊的夏星言和傅詩命格相剋，讓傅沉最好把人送走。

    那時在那種驚心動魄的情況下，傅沉什麼方法都願意嘗試。於是把夏星言暫時託付給了段榮軒照顧，而令人欣喜的結果是，傅詩的病情確實有了好轉。

    傅沉仍舊是悲慟的。

    倘若不把夏星言送走，倘若他一直由自己親自照顧，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他甚至認為，是用夏星言的命抵了傅詩的。

    當初夏星言被迫離開時強忍著眼淚的可憐表情，至今還刻在傅沉的記憶里。

    傅沉壓下內心的悲痛，緩緩來到夏星言先前住的那間房。

    這間房除了傭人定期上來打掃，所有的布置和擺設都沒有變動過。

    而房裡最顯眼的一處不是精緻的擺件、不是昂貴的玩偶……而是散落在各個角落那些巧奪天工的摺紙。

    夏星言最大的愛好就是沉浸在摺紙的樂趣當中。

    想到這些，傅沉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撞碎了一樣，就連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每當他心痛得受不了時，便會打開視頻軟體，失心瘋一般刷著那些關於摺紙的直播視頻。

    其中有一個主播，那雙靈巧的手，和夏星言的極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視頻中的主人公，手背上有幾道傷疤，而夏星言一直被傅沉圈在溫室里，半點苦累的活都不捨得讓他做，更別提傷疤了，雙手細嫩得連繭子都沒有。

    傅沉近來執著於看他的表演，當下也一樣，似乎唯有這樣才能讓他的痛苦得到一丁點微不足道的稀釋。

    可也足夠了。

    視頻中的人沒有露臉，聲音也是經變聲器處理過的，傅沉愈發可以讓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賦予說服力。

    這是一個剛剛起步的新人，因此觀看視頻的人並不多。

    雖然聲音經軟體處理過，但也能輕易就辨別出是一個內斂膽怯的主播。

    他講解的時候磕磕絆絆，時常會忘記自己剛剛講了些什麼。

    可卻絲毫不影響他摺紙的進度，那雙巧手總是能摺疊出惟妙惟俏的形狀來。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傅沉按下了打賞的標識，給這個主播砸了一萬塊錢。

    嚇得視頻中的主播話音一抖，分析得更含糊不清了。

    「謝謝、謝、謝這位……叫……」傅沉的帳號暱稱當時是隨機選的，是一串複雜的符號加幾個生僻字，主播沒有看清楚，稍稍靠近攝像頭的位置低了一下頭，不小心露出了雙唇。

    就那麼一瞬間， 記憶中那雙水滴滴的唇瓣和當下這經過濾鏡美化後還看出蒼白的嘴唇重合了。

    傅沉像被當即澆灌了一盆冰水，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失控地對著直播中的主播喊：「言言！言言？讓我看看你！讓我看一眼！」

    因為視頻中的人在確認自己不會念那一串字符之後，又迅速地把胸口以上的部位全部隱藏在了視頻後面。

    但還在繼續生澀地說著感謝傅沉的話。

    傅沉喊了幾聲之後，才意識到對方根本沒辦法聽到他說話。

    他迅速在對話框打成文字：【你讓我看一眼！】

    屏幕後面的夏星言嚇了一跳，以為自己遇上了財大氣粗的變態，膽小的他手忙腳亂地關掉了直播。

    而他這一衝動的行為，毫無疑問又換來了背後的操控者一場慘不忍睹的毒打。

    第3章 他膽怯地跪在傅先生面前

    傅沉再一次失控了。

    他神經質一般帶著手機疾步跑下了樓，常伯看到一向從容不迫的男人這副模樣，不用細想都知道，又是事關夏星言的。

    傅沉的反應十分錯雜，痛苦和欣喜並存，他指著自己的手機屏幕迫切地說出了那個在場所有人都不曾相信過的肯定：「我看到言言了，我真的看到言言了！」

    常伯對於傅沉這個行為早已見慣不怪。但他在這個家裡已經打理了三十幾年，他看著傅沉長大，自然是會心疼的。

    常伯也沒辦法狠下心來打擊他，只能默默在一旁聽他分享這個日復一日的「好消息」。

    傅沉強調了幾遍後，當即打了電話給自己的好友沈爍，讓他立刻查探這個主播的所有信息。

    讓眾人瞠目結舌的是，半個月之後，沈爍派人將傅沉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重新帶回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