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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43:17 作者: 文噗噗
    劉維安亮了亮腰牌,刑部的人幫著他給他指了條道讓他擠了進去。

    「曾與諸君同程吾生萬幸,從此山高路遠不必再送。」

    「同幸,保重。」

    「同幸,保重。」

    結果看著三位閣老......兩位閣老和自己老師的拜別之景,他與老師近日的關係頗為微妙,為了不在老師離開前再礙著一次老師的眼,劉維安覺著自個兒可能還是該避得避。

    他輕輕地緩緩地小心翼翼地退著步,要從人群再擠出去。

    但聽一句:「方平,過來。」

    劉維安掛上滿面笑容立時答了句:「學生在。」

    接著小跑到了三人面前,行禮道:「學生拜見老師,拜見二位閣老。」

    「你倒還肯認我這個老師。」

    他的老師魏定恆今日似乎心情頗為愉悅,連這話帶著笑說。

    但劉維安仍不敢怠慢,仍行著禮:「學生說過老師永遠是老師,學生永遠是學生,老師教誨的恩德莫不敢忘。」

    「聽到了,我的這位好學生往後可就多勞敬卿、叔斷你二位照顧著了。」

    「自然,自然。」

    劉維安聽著老師和二位閣老有說有笑的本想著自己這一關應當是過去了,誰料下一句便聽老師斂起笑意:

    「方平,你前次當著我的面不都把背直起來了。

    怎麼對著他二人就又一直彎著了?」

    劉維安騰地一下直起身來。

    「君子持身不可輕,我同你說過多少次。

    尤以你現在同他二位也是並列七卿了,若都直不起身來,你該如何直諫,如何糾察、彈劾他二位呢?」

    劉維安沒想到老師當著二位閣老的面便直接說出糾察、彈劾二詞,但想來若都察院連他這個都御史都不敢直諫的話,那如形同虛設又有什麼分別呢?

    何況他三月里不是還連諫過白閣老和他的老師魏定恆麼,想到這兒劉維安把背又挺了挺。

    他的老師魏定恆似是滿意地點頭,又幫他撣了撣衣上的褶皺理得更為平整,繼續道:

    「方平啊,你很聰明,當年那篇《百姓足則君足》選材便有狀元之風。

    偏你太聰明喜歡討巧圓滑,誰都不願意得罪才只拿了個探花,我讓你去都察院本是想讓你這個性子能利起來有點稜角,誰知道你跑那兒去都能遍結善緣。

    不過你這善緣倒也派上用場,三月里諫我和白閣老也有人願意站在你身邊,但往後單憑善緣可不夠,你那字字刀槍的諫疏可不能只為了你那好友何兆豐才能寫出來。」

    最後他的老師從自己的寬袖中掏出一隻筆,從筆身的清漆被磨損的程度的來看應當是只很有年頭的筆了,但筆鋒毛尖卻被保養得很好,仍鋒穎齊整不散不曲。

    「你說白閣老把刀給你了,那老師今天再把這支筆給你,你都要拿得起來。」

    劉維安看著自己的老師魏定恆,良久,他深深一拜,答:「學生謹記。」

    而後又將身軀挺得似比那筆身更直,接過筆,道:「學生一定拿得起來。」

    ——

    「『禮不可制,則法治。』劉維安在都察院的這幅題字標誌了暉朝憲政法治思想的萌芽,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梁拾鴆站在展覽館門口看著這幅幾百年前古人的題字,聽著解說詞已不知道反反覆覆播了多少遍,她感覺自己都快倒背如流了,才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凌飛雁。

    「呼——」

    看凌飛雁喘著粗氣,倒的確像是一路跑來的。

    「我剛看到消息我才知道你是跟我來真的啊,鴆鴆,我之前就是隨口一應。」

    然後凌飛雁一邊插著腰一邊喘著氣朝梁拾鴆豎了個大拇指:

    「天天上法學課還不夠,周末還要來逛《帝國憲政》的展覽,你可真是這份的,不愧是《權利憲令》的起草人之一啊。」

    「凌大學士,您也了不得啊,這展覽里雖然沒有您知名教育學家的書籍記錄,但一定不會缺少了您廢奴廢賤籍的先鋒事跡。」

    「誒,梁拾鴆女士,我可跟你不一樣啊。

    我純粹就是因為我媽生完我剛好看見窗外大雁飛過給我取的這名,跟歷史上任何名人沒有半點關係啊。」

    梁拾鴆和凌飛雁互相拿對方的名字打了打趣。

    說來也是無巧不成書,這《帝國憲政》的限時展覽主要呈現五百年前暉朝從封建帝制向憲政改革時期的作品,而她倆作為大學室友名字竟然恰巧都來源那個時代的歷史名人。

    所以梁拾鴆才想著約凌飛雁來看這個展覽。

    兩人稍微又在門口閒話兩句讓凌飛雁把氣喘勻又灌了瓶礦泉水下去,這才把礦泉水瓶往垃圾桶里一扔一起進了展覽館。

    或許是因為名字的原因,梁拾鴆從小便對這段歷史格外感興趣,展覽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天下無君,世道方興。』關於虛君的理念,早在千餘年前就已誕生,在各個封建王朝都不乏流傳。

    暉朝宣泰初年的邪醫教案正是源於對於此種思想的鎮壓,不過極為有趣的是當時授意這場鎮壓的首輔白居岳卻在此後成為了皇權的送葬人。

    宣泰十年,白居岳掌權下的指腹為帝、三易其君在讓皇帝成為他掌中傀儡的同時,近乎完全磨滅了暉朝皇室繼承法理的正統性。

    民間乃至部分史學家都會直接將宣泰十年表述為正白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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