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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39:59 作者: 居度
夜裡越發涼了。
秀芝見周禾還沒走,便走過來問:「白日這樣累了,守夜的事就交給旁的人吧。」
周禾搖了搖頭。
「還有能困著你的心事?」
周禾又嘆了聲氣。
「周禾,你有沒有瞧出來丞相和夫人正在商量著什麼事。」
「瞧不出來了,他們商量的事太多了。」
「真奇怪,夫人自己不老實還能讓人想清楚,丞相這究竟是要做什麼呢?」秀芝道。
周禾笑了,「秀芝你這話讓夫人聽見了,她可是要叫了。」
「夫人自幼就這樣。」秀芝道。
「誒?夫人的母親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周禾來了興致,關於盧相的事他聽過許多,但是能教出一個皇后一個丞相夫人的女子,想來也不簡單。
「娘子啊。」秀芝道:「我是娘子的陪嫁。」
周禾瞬間愣住了。
「娘子自幼聰慧,當初憑著娘子娘家的地位,娘子算是高嫁。彼時盧相還不是政事堂丞相,而是禮部尚書。是盧相求娶的娘子,夫人和先皇后都像娘子。」
秀芝望著空中點點星辰,說著這些要被封入塵埃的話。而周禾卻不只是聽見了盧相夫人的一生,還有秀芝逝去的那些年歲。
……
厚雪死死壓在枝丫上,新樹似乎要撐不住的樣子。可雪還在繼續落著。
「太子。」
「噓!」趙臻組織了身側要說話的宮女。他雙目死死盯著那棵樹,生怕周圍的風給了枝丫最後斷開了力。
「沙~」
趙臻猛然抬頭,看向將雪拂去的鄭淮之。
「太子殿下怕雪壓斷了枝丫,拂去便是,何必一直盯著,膽戰心驚。」鄭淮之道。
「真的能拂去嗎?」趙臻問。
鄭淮之那沒有被外界打擊過的目光,比太子還要純粹些。他眼中的光映在太子眼中,認真道:「能,只要太子想要拂去,一句話,臣便可幫太子拂去。」
趙臻嘴角微揚,雖說鄭淮之講的東西總那樣虛無縹緲,次次說了一通最後都像是沒說一樣,但卻總能給趙臻一些莫名的自信。
他想到小宮女找自己是有什麼要說的,便回頭問:「怎麼了?」
「陛下讓孫公公傳話來,說是要問殿下的功課,讓殿下提前準備。」小宮女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趙臻道。
這是鄭淮之第一次在宮中聽說有關陛下的事,他見過天子,總覺得天子高高在上,若是讓他同天子說上一句話,都要嚇得打顫。可一想到面前的太子日後也會成為天子,似乎又不覺得天子是可怕的了。
「陛下很喜歡太子。」鄭淮之道。
小太子輕笑,「也就是你來的巧,從前父皇並不喜歡我。」
鄭淮之馬上道:「陛下整日操勞,能念著太子已經很好了。」但鄭淮之覺得天子如今要親近太子,是因為察覺了自己的年邁,要栽培下一任君主了。
當然,這樣的話不止在太子面前不能說,就算是天子真的走了,他也要跟著悲傷。
趙臻不想同鄭淮之解釋,鄭淮之於他而言,僅是能讓鄭時言扶持自己就是了。至於日後若是真的登基了,鄭淮之也是個不會被重用的臣子。
「走吧,外面總是有些冷的。」趙臻道。他倒也不是說話有些冷,只是常年習慣了與人保持著距離,越是如此,便越難成為讓人願意扶持的皇子。
鄭淮之早已習慣了太子這幅不願理人的樣子,不過就今日的情形,看來太子真的是登基有望。
他跟在太子身後,腳步只有快些才能跟上太子的步子。
那日見了阿竹後,他本想試探著問阿竹想不想見太子一面,卻不想,阿竹磕磕巴巴就是為了這件事。先前他已經同太子說過此等事了,想來今日也不難商量。
太子的寢殿只能用陰暗來形容,這裡就和太子整個人一樣,到處瀰漫著悲喪之氣。可一眼瞧去,每一處地方的燈都亮著。
鄭淮之實在想不到究竟為何會讓人覺得如此陰暗。
「坐吧。」趙臻已經先一步坐了下來,瞧了一眼旁邊的太監,對方很快便倒上了茶水。
那淡到不能再淡的茶水令鄭淮之都想告訴太子,不如日後直接飲白水好了,何必再廢這功夫。
不過他嘴角仍是笑著,「多謝太子。」
「你們都出去吧。」趙臻遣散殿中為數不多的太監。
「今日還有什麼事要說?」趙臻問。
鄭淮之有些意外,畢竟他什麼都還沒開口,小太子已經猜到今日要說的旁人聽不得。
趙臻又勾起了嘴角,「察言觀色,無論是在哪個地方都要學會的東西,你覺得呢?」
鄭淮之點了點頭,「殿下說的對,臣一定會好好學。」到了現在他也沒有個官職,以至於太子稱呼他時總是一口一個『你』。
「臣今日是想通殿下說,出宮的事。」最後四個字鄭淮之的聲音更小了些。
趙臻蹙眉,「出宮?」他自然是意外的,先前他是和鄭淮之說起過這件事,不過是為了試探對方的真心。怎麼瞧著對方的意思是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