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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39:59 作者: 居度
只是他雖能文書上奏,卻從未親身去過這種流民之所,鬱悶之際,他走進了一家酒館。西二街多的是不得志的年輕人,不知道抱著什麼念頭,或許是想從這里撿走一個有用的。
進酒館的那一刻他便自嘲般笑了笑,這里的人醉醺醺的怎麼可能有他想要的人,況且,他是最瞧不上這些人的了。
即便如此想,終究是來了,他還是去坐了坐。
酒氣熏滿他的周身,崔遠想吐,便匆匆從二樓下來。就在此時看見一群人圍著,從二樓能看見中間有個年輕的男子站在桌子上。
少年郎的樣子是他從未見過的,黃河水災從他口中說出,像是一條小河一樣不堪。崔遠心中嗤笑,這種人怎麼會知道黃河水災有多難治。
想完,他便從這里離開了。
到達賑災之地時,崔遠還沒想清楚,那日究竟為何又轉身回去,抓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
尚未等他適應,流民圍攻,這少年持劍大殺四方。
崔遠愣住了,少年說,他是練武的。
手上的繭足以說明一切,崔遠更是意外,練武之人竟然對治水災也如此應手。少年郎說,自己運氣好遇到了才碰上左相,他家在很遠的地方,遠到崔遠只聽說過一次,還是從少年郎口中說出的。
少年郎說自己沒讀過許多書,只是來長安的一路見到了很多災難罷了。
長安的人都會紙上談兵,崔遠十分中意這個少年,此後便一直留在了身邊。
直到少年的才能被陛下瞧見,崔遠眼紅,卻也能忍,他知道自己沒有少年郎的能力。
就算再怎麼深挖,少年郎第一次出現在長安也是在那個街上的酒館。
彼時,他十三歲,名喚柳安。
……
十三年了,柳安站在被鎖著的院子前,距離上次盧相將自己留在這間書房中交談,已經過了十三年。那時候,他也剛好十三歲。
到了現在柳安還記得當初盧相的一句話。
他說:「柳安,我是有愧於你的。」
柳安到了現在還是沒懂這句話。盧相說,他本想讓自己有更好的一生,卻不想要將自己捲入這朝政的廝殺。盧相問過他的意思,柳安點了點頭。
於是盧相便展開一張畫卷,「你且仔細聽著,我來告訴你如何治黃河水災。」
柳安閉上眼,深呼一口氣,手摸著冰冷的鎖鏈。那時候他以為盧相無所不能,後來他自己做了丞相,一件件事壓在心頭,無數個夜裡,他來到這里,希望盧相能出現,像當時告訴他如何治療黃河水災一樣,如何解決手中的事。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跟在崔遠身邊的三年間,盧相一點點的教導都是在告訴他如何成為一個丞相。
「丞相,夫人問您現在要用膳嗎?」王津的聲音,拉回了柳安的思緒。
「不用了,讓夫人不用等我。」柳安道。
「何故就不用膳了?」
柳安回過頭,見夫人正往這里走。他扯了扯嘴角,還是沒笑出來。
盧以清卻是笑著,「不吃飽飯,又如何有充沛的精力去幹大事?」
柳安笑了,但人看著卻有些疲憊。一瞬間的心疼爬上盧以清的心頭,她撫過柳安的髮絲,「不難過了。」
「沒有難過。」柳安回。
「嗯,沒有難過。」盧以清還是柔聲的說著,「從前父親會同我講許多道理,講的最多的便是要可憐天下人。你說說他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人,為何會同我說這樣的話?」
「為何?」柳安問。
盧以清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他知道我這一生定會被人護著?」那時候姐姐已經進宮做了皇后,或許父親真的希望好好護著她這個小女兒。
柳安不明白夫人現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如今被夫君護的很好,說明夫君和父親一樣厲害。」盧以清道。這話她並未摻假,甚至柳安的性格更適合在朝中為官。
柳安牽上盧以清的手,「我只想和夫人一起回永州。」
聽到這話,盧以清鼻尖發酸,卻還是忍住了頭緒。柳安也不過二十幾歲,就已經在這官場周旋多年。是盧家連累了他。
盧以清只覺得是盧相連累了柳安,但她不知道,十三年前,是盧家給柳安了一條新的命。更不知道,她以為那些永不會過去的深仇大怨,在柳安身上重復了上演了兩遍。一次,他年少無知,看著親人死去。一次,他無力反抗,藏下盧以清一人。
他早就累了,早就想要離開長安了。
「會的,有朝一日我們會一起回永州。」盧以清笑著說。她終於看見柳安嘴角現出一抹笑意。
兩人十指緊扣,走去用膳。
身後被鎖的院子裡早已春意萌生,枝丫瘋長,無人打理。但若是推門而入,會發現此中景象要比外面更美。
只是這些景象,他們即便是見了,可能也無心欣賞。
……
眾多首飾擺在面前,皇后大眼掃去,卻看上了一副不起眼的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