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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9 16:37:41 作者: 花木柔
厲雀的意識在這風暴之中本快要被撕裂,他漸漸記不清自己叫什麼、究竟為何而存在、又有沒要必要繼續存在。但少女的出現, 讓他仿佛看見了一束光。
只是那些被擊潰了順序、紛復繁雜的、和別人的記憶融合在一起的過往暫時還不能立刻回來, 像是一張巨大的拼圖,想要完全拼湊完全,恢復如初,還需要一段時間。
所以厲鬼站在那, 只是站在那看著少女,記不起她的名字、記不起他們的關係,但只是本能的覺得, 不可以傷害。
他在努力的思考, 從無數意識交融的大海中掙扎著恢復屬於自己的意志,他想要拼完自己的拼圖,他想要記起,她究竟是誰。
她是不是在找他, 在呼喚他?
阿雀是不是他的名字?
她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動靜, 依然往前走著, 厲鬼便迷茫而不知所措的跟在她的後頭。
他看得出來, 她明顯不是在山林中長大的,所以走的格外艱難,像是在山林間初生的幼鹿,跌跌撞撞,好像下一秒就會摔倒在地,叫人揪心。
……揪心?
好幾次她都差點被露在地面上的粗壯樹根絆到,或者沒發現掩埋在落葉下的坑洞而一腳踩空,每當這時,厲鬼就覺得自己的心臟會隨之猛然跳動起來。
可是……
他遲疑著撫上自己的胸口,胸腔里並沒有一顆活生生跳動的心臟。
那麼,他為什麼還會覺得「揪心」?
他的手不自覺的動了起來,為她掃清前路的落葉,為她填平那些坑坑窪窪的地面,可是,他仍然記不起她的名字,也依然不準備在她面前現身。
再等一等……
厲鬼總覺得,她想見到的不會是現在的自己。
她在找「阿雀」,他得把「阿雀」找出來,才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是,拼圖無論如何也無法加快速度,還有幾塊無論怎樣尋找都無法找到,他不由得感到焦躁憤怒起來。就在這時,前方的少女突然停下了腳步,她轉過頭來的時候,厲鬼下意識的想要躲起來,可不知為何,他僵在原地,動也不能動。
少女看見了他。
他也看見了她的正臉。
一剎那,宛若驚雷划過天空,劈開沉沉夜幕,初遇時的佳節燈火仿佛又在眼前層次鋪開,母親將他摟在懷中,而他一抬眼,就瞧見站在不遠處的少女,望著他莞爾一笑。
「阿雀?」
他張口,終於呼喚出了她的名字。
少女頓時破涕為笑,提起裙擺朝著他奔來,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
「你到哪裡去了?」她的聲音猶帶鼻音,伴著一絲還未消散的哭腔,委屈又綿軟,「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我……」
他想起來了,他叫厲雀。
厲雀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動作有些遲緩的將她攬住,又呆了片刻,好像才確定了她的確在自己懷中,不會突然消失。
「對不起。」他甚至都沒有想著解釋,只是覺得自己讓她難過了,便下意識的先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這話霎時點燃了厲雀的心,又好像一個久旱乾渴之人,在乾涸的大地上一意孤行的鑿井,終於在瀕死之前,面前噴出了甘甜的泉水一般,甜蜜的令他暈眩,「怎麼會。」
他終於想起了如何溫柔,於是將她抱得更緊,漸漸低下了聲音:「我好想你。」
少女抱著他的腰,依偎在他的胸口,輕嘆道:「我也想你。」
……
外界來看,那滾滾黑雲慢慢的安靜了下來,不再那麼一副風雨欲來的陰沉危險之勢。
濃郁的黑色漸漸褪成深灰、又從深灰褪成了鉛灰,最後甚至有那麼一些像是大雨過後,雨歇雲散,將要雨過天晴般的明朗勢頭。
幾位監考官有些遲疑:「這是……伊荼娜做的嗎?」
雖然這些變化的確是自她昏迷之後出現的,可卻也沒有明顯的證據指向他們確有關聯。莊子真沒有再回復,但情形既然有所好轉,幾位監考官相互看了看,決定暫且靜觀其變。
很快,漫天烏雲像是附著在白雲上的蛛網一般,被一雙無形的手撕扯了下來,露出了原本潔白的本質,而飄落下來的灰煙慢慢凝聚成形,在半空中顯露出一位少年模樣的……厲鬼。
他皮膚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眼角一滴如泣血般的淚痣,將他那本應清俊英秀的面容,綴上了一絲妖異。顯得那雙本就顏色深晦的眼眸更加漆黑,注視著人的時候,那黑色仿佛能僅憑視線,就滲入污染旁人的身體與靈魂,叫人渾身不自在的畏懼戰慄,不敢直視。
他冷眼看著那些方才被他拖入鬼打牆裡無法脫身的弟子,隨便一揮手,那群被抓住懸浮在半空中的弟子就紛紛掉落地面。
雖然高度不至於將人摔死,卻也有不少人摔得極狠,在地面砸出了蛛網般的裂痕。
厲雀卻無意戀戰,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被放出來,但既然那個強大到無法匹敵的男人沒有反應,那麼自然應該趁機逃走——她還在等他回去!
可就在這時,他的目光掃到了人群中一對相互依偎著的男女。在周圍多多少少有些狼狽的弟子中,他們看起來完好無損,頭髮絲都沒有亂上一根,顯然從頭到尾都不曾落入危險,只是被困在其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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